活动家如何瞄准6大权力支柱获取最强大的抵抗效果：行动主义（2）

【2021年3月25日存档】从国民警卫队放下盾牌，到拒绝将抗议者送入监狱的公交车司机 ……

【按】在中国的人们大多会有一种常识性的见解，即：政府似乎对 “体制内忠诚” 的敏感度非常高，他们紧盯着教育工作者、军人、公务员和媒体工作人员，施加严格的限制，甚至不管这些人是不是党员；在有些时候，当局对这些人的重视程度会明显高过对体制外异议的重视程度。

您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欢迎回来！

这里是 “行动主义” 第2集，如果您错过了前面的内容，可以在这里看到：《无法预测运动何时会爆发，但活动家可以描绘通往成功的道路：行动主义（1）》。

在一段视频中，Keval Williams 描述了他的故事 —— 他辞去了俄克拉荷马市警察局惩教员的工作，同时在6月1日站在了抗议活动中，举着一个写着 “Black lives > white feelings” 的牌子。

对于 Williams 这位女友已怀孕9个月的黑人前警察来说，在全国范围内反对种族主义警察暴力的起义中，辞职是一个艰难的但绝对必要的决定。

Williams 的行动不仅仅是一个勇敢的人为自己的信仰站出来。他们代表了这场反种族主义抗议活动激增的关键因素之一 —— 当警察和军队成员开始不服从命令，公共汽车司机拒绝将抗议者送往监狱，餐馆工人走下工作岗位拒绝为警察部门填写订单时，就是一场抗议运动开始侵蚀 “恶权支柱” 的时候 —— 这是塞尔维亚 Otpor! 运动活动家中流行的一个词，指的是那些支持特定社会权力结构的东西。

权力体系不仅通过胁迫而存在，而且还通过数百万人的默许和合作来维持，从接受武器运输的码头工人到签署合同让警察进入学校的校领导层。

📌 通过吸引商业部门、教育系统和宗教机构等 “支柱部门” 的人转而反对执政政权，加入反抗运动，活动家可以使权力的天平向正义的一方倾斜。重要的是，要把这些人拉进真正的反抗运动中，而不是把他们推开，以便为反抗事业建立更广泛的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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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恶权的支柱通过武力威胁来行使其权力 —— 比如警察和军队 —— 当他们开始怀疑自己对政权的忠诚时，就会削弱统治者的强制力。

其他支柱 —— 比如宗教机构和媒体 —— 行使他们的权力塑造有利于运动的舆论和社会规范。

📌 当受信仰的领袖、学校教师和名人一起公开表态时，运动就获得了道德制高点，扩大了支持者的基础。

过去无数的社会运动都证明了将力量用在支持统治政权的支柱上的重要性。甘地的印度独立战略通过大规模的抵制、封锁、和公务员的大规模辞职，破坏了英国在印度的殖民政权；美国民权运动通过媒体对警察袭击和平抗议者的持续报道，将吉姆-克劳法的暴力暴露在美国公众面前，使公众舆论转向支持民权。

为了理解BLM的力量，就必须审视这场运动是如何侵蚀支撑美国的种族主义治安体系的支柱的 —— 也可能是整个政府。

支柱1：警察

📌 警察是任何政权最重要的强制支柱之一。他们是对平民执行不公正法律的第一道防线，当警察开始怀疑自己对政权的忠诚时，一场抗议运动就会在街头获得更多的权力。

当警察被命令对自己的社区使用暴力时，如果他们知道自己的朋友和家人可能在人群中，就会产生道德危机，警察的不服从或叛逃就变得更有可能。

去年的抗议浪潮调动了公众对警察暴力的激愤，导致许多警察说出了他们在警队中亲眼目睹的虐待行为，并迫使一些人辞去工作以示抗议。

如同 Keval Williams 辞职加入俄克拉荷马城的抗议者一样，全国各地都有更多的执法人员同情抗议者。

据一位消息人士透露，在6月的第一周，纽约警察局每天就有6名警察辞职。一段视频显示，加州奥克兰的抗议者向警察高呼 “辞职！”。

📌 鼓励警察违抗命令，加入到运动中来，这是一种吸引他们的战略性方式，将他们作为潜在的盟友而不是坚定的对手。

当然，大多数警察并没有辞职 —— 但这个支柱在很多方面开始出现裂缝。

这场抗议活动中的许多视频可以证明这点，比如5月31日在密歇根州弗林特的一个视频，显示警察放下防暴装备，与抗议者并肩游行。

虽然这些行动被批评为 “宣传噱头” —— 就如警察下跪 *象征性* 地支持，但是几个小时后就继续对抗议者施放催泪瓦斯 —— 但这也可能表明一些警察的内心冲突，特别是那些在加入警队前其自身就经历过警察暴力的人，或者在工作中面临被歧视的黑人警察。

对于一些人来说，就像一位发表了名为《一个前混蛋警察的自白》的前警那样，抗议活动可能会迫使警察说出对制度的不满，并最终收回他们的忠诚。

支柱2：军队

与警察一样，军队也通过施加强制力来维护暴政，但他们的影响力也会因叛逃和不合作而受到侵蚀。

国民警卫队被部署在华盛顿特区镇压和平抗议活动后不久，军人们开始质疑他们收到的命令 —— 或者直接拒绝服从命令。GI权利组织已经看到，依良心而拒绝服兵役者的人数激增。

与此同时，老兵们穿着整齐的军装走上街头加入了示威，田纳西州的一群国民警卫队士兵应抗议者的要求放下了盾牌。在犹他州，一名拥有两枚紫心勋章的海军陆战队员在州议会大厦前独自站了几个小时，嘴上贴着 “我无法呼吸” 的字样。在酷热的天气下创造了一种道德景象，有力地呼吁公众的同情心。

一些退伍军人在抗议活动中遭到了残酷的暴力，包括一名男子被橡皮子弹击中头部，导致他住院治疗。近900名退伍军人签署了一封公开信，告诉部队 “为了BLM而后退”，这呼吁了全国各地退伍军人的广泛民众支持。

其他军方和五角大楼的高级官员，如前国防部长詹姆斯·马蒂斯，公开批评使用军队侵犯美国抗议者的宪法权利 —— 这表明特朗普政府本身可能存在重大分歧。

📌 是的，会有高层官员利用抗议的机会在他们内部的权力斗争中占上风，但这不是抗议者需要考虑的事，抗议者只需要借助一切可以借助的机会，“溶解” 支撑权力的所有支柱。

当这种情况发生时，它会助长民众对运动的支持，并破坏一个统治政权的合法性。

支柱3：教育体系

📌 教育系统在维护统治权力结构方面发挥着关键作用，因为教师教育年轻一代，他们通常是一个社区中备受尊敬的成员。

从明尼阿波利斯到波特兰再到丹佛，全国各地的公立学校董事会已经开始切断与警察部门的联系，并终止合同。全国许多学院和大学也纷纷效仿，拒绝继续与当地警察签订校园和体育赛事的安保合同。

但是，教育工作者的声援不仅仅是合同方面的，许多人亲自走上街头加入游行。6月6日，纽约市有一千多人加入了教育工作者和学生领导的游行，要求教师联合会支持解决学校中的系统性种族主义问题，雇佣更多的黑人和棕色人种教师，并结束从学校到监狱的 “管道”。

芝加哥教师工会一直在抗议和集会中呼吁将警察从学校撤走，在洛杉矶，代表洛杉矶公立学校教师的工会投票支持大幅削减洛杉矶校警部门的预算。

6月14日，芝加哥的游行显示了教育支柱左右公众舆论的力量。应届毕业生和他们的老师在市长的虚拟毕业典礼上举行了和平抗议，嘉宾演讲者包括著名脱口秀主持人奥普拉·温弗瑞（Oprah Winfrey）。他们要求将警察从学校撤走，并将警察部门的资金重新投资于社区服务。

在政府官员庆祝毕业生的时候，教师和学生有一个提升的平台来敦促市长和市议会 “资助黑人的未来”，而不是像对待罪犯一样对待学生。

支柱4：公职人员

📌 无数人组成了政府的官僚体系，他们的行为决定了基本公共服务能否继续发挥作用。如果他们撤销参与和同意，当权者几乎不可能实施控制。

在去年的抗议活动中，公务员的反抗最突出的一个例子就是纽约和波士顿等城市的交通工人拒绝帮助警察押送参加抗议活动的人 —— 那些被警察逮捕的抗议者。联合运输工会发表声明，宣称公交司机有权拒绝为协助警察镇压抗议活动提供服务，认为这是 “滥用公共交通”。

在明尼阿波利斯，其他工人也以类似的方式进行了抵抗，400多名护士、邮递员和接待人员签署了不帮助警方镇压抗议活动的保证书。急救人员也加入了抗争，纽约的一名救护车司机为抗议者加油，黑人消防员联盟也穿着制服加入了示威。护士和医生也在抗议活动中获得了知名度，带领 White Coats, Black Lives 游行到全国各地。

其他政府官员也纷纷表态并加入抗争。

纽约市市长办公室的数百名现任和前任公务员签署了一封公开信，批评现任民主党市长比尔·德布拉西奥对乔治·弗洛伊德之死的反应，并在6月8日组织了一次前往市长家的游行。

明尼阿波利斯和洛杉矶等城市的市议会已经投票决定取消或大幅削减对警察部门的资助。与此同时，纽约市议会宣布打算从纽约警察局的预算中削减10亿美元。

公务员们对拆除公园和公共建筑上的邦联雕像的立场也发生了另一个巨大的转变。全国各地的县市 —— 包括阿拉巴马州、德克萨斯州和肯塔基州 —— 已经投票决定拆除长期存在的邦联领导人雕像。

这种现象引起了世界各地声援抗议活动的共鸣，比如英国布里斯托尔市的人群推倒了一个奴隶贩子的雕像，并将其扔进河里。

📌 政府工作人员 —— 如市议员、县长和公交车司机 —— 构成了任何统治政权的重要支持支柱。而和许多邦联雕像一样，这个支柱已经开始崩溃。

支柱5：宗教机构

与教师类似，宗教领袖在维护当权者的合法性方面也发挥着关键作用。他们代表着道德高地，通常会得到公众更多的尊重。如果警察在示威中对宗教领袖使用暴力，往往会适得其反，激起公众的愤怒。

这正是6月1日发生的事，当时美国公园警察和国民警卫队使用催泪瓦斯和橡皮子弹，将和平示威者从华盛顿特区的拉斐特广场上清除，使特朗普得以在圣约翰圣公会教堂前与圣经合影。他们无意中向教堂里的一些牧师施放了催泪瓦斯，导致世界各地的信仰领袖大规模抗议。

教皇呼吁美国天主教主教团为抗议者提供鼓励，他们也这样做了，许多其他信仰团体的领袖，包括南方浸信会、耶稣基督后期圣徒教会、东正教和犹太教改革派，都表示支持这场运动。

这些愤怒的声明已经转化为全国各地的行动，信仰领袖们走上街头，游行反对种族不公和警察暴行。

6月7日，共和党参议员米特·罗姆尼参加了由当地牧师带领的近千名基督徒的游行，他们从华盛顿特区第7区步行到白宫。

6月14日，黑人神职人员自行组织了一次游行，前往白宫前的BLM广场，与数千名信仰领袖和教徒一起祈祷。

📌 从密苏里州的汽车抗议，到康涅狄格州的绝食抗议和占领，再到田纳西州的游行，全国各地的信仰领袖都在利用他们在当地社区的地位和道德力量，要求具体改变种族主义的治安做法。

支柱6：商业机构和工会

企业和工会在维护权力结构方面也发挥着关键作用，商业部门的许多行为者已经开始与抗议者站在一起 —— 或者面临公众的反弹和抵制。

一些工人采取了直接的行动，比如俄亥俄州当地的塔克饼店，员工拒绝为警察局服务，一家咖啡馆的工人拒绝给警察折扣。罗德岛的一家甜甜圈店完全取消了给警察的折扣。

📌 随着活动家继续造势，这些个案会发展成一个更大的趋势。抗议者呼吁抵制亚马逊，亚马逊与600多个警察部门签订了销售监控设备的合同，导致该公司宣布暂停警方使用面部识别技术一年。

活动人士还发起了 #GrabYourWallet 活动，抵制一些为特朗普2020年竞选捐款的品牌公司，包括 CVS、Planet Fitness 和 Charles Schwab。

在西雅图，BLM于6月12日组织了一次全州性的罢工，以推进一份要求清单，包括从西雅图的警察预算中削减1亿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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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公司正在采取行动切断给警察的装备，比如富士自行车公司，在目睹了北美警察部队使用暴力手段后，宣布停止向那些警察出售自行车。

其他措施则是在更大范围内削减警察装备。在英国，166名议员联合呼吁英国停止向美国出口橡胶子弹和催泪瓦斯。

许多工会也纷纷响应，要求美国劳联-产联将国际警察协会联盟从其队伍中开除。西雅图的MLK劳工组织是代表150多个工会和10万名工人的机构，它告诉警察协会解决系统性的种族主义问题，否则将与该协会脱离关系。

其他工会也采取了声援行动。6月9日，国际码头和仓库工会、国际码头工人协会、和国际卡车司机兄弟会的成员都参加了8分钟46秒的停工 —— 这就是明尼阿波利斯警察跪在乔治·弗洛伊德脖子上的时间长度，这个时间杀死了那个人，并引发了一场全国性抗议运动。

📌 这些支柱中的每一个都可以单独地扰乱社会的正常运作秩序，并推动特定部门发生切实的变化。然而，当这些关键支柱共同发挥作用时，就能同时撼动长期以来公众的广泛接受和合作 —— 正是这种接受和合作一直支撑着美国的种族主义警务结构。

为了取得成效，每个城市或州的活动家和社区领袖都可以分析维护制度化的种族主义和警察权力的支持支柱。📌 有些支柱比其他支柱起着更关键的作用，而移动这些支柱将需要活动家制定更仔细的战略，确定可以移动的关键决策者，以推进反抗运动的目标。

📌 组织者还可以检查每个支柱，以找到薄弱点，即 可能有更多空间来实现变革的地方。

随着运动制定新的策略来削弱这些支柱，活动家们正在稳步侵蚀对警察的社会支持，并建立一个新的愿景，将公共资金投资于社区而不是警察。⚪️

作者：Sarah Freeman-Woolpert 一位致力于非暴力社会运动和创造性行为的作家、研究者和组织者。

——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