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要么作为一种工具,用来促进年轻一代 *融入* 现行制度的逻辑并使其顺从现行制度,要么,成为自由的实践,成为帮助人们批判性和创造性地处理现实并发现如何参与改造这个世界的手段”。—— Paulo Freire, Pedagogy of the Oppress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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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进主义教育家保罗·弗莱雷(Paulo Freire)最早概述了他在被《压迫者教育学》中的教育理论(1968年)。
Paulo Freire 毕生都在与革命组织者和教育家合作,他们创造了一种解放教育的方法,并创造了一种理解压迫性制度的视角,以便改变这些制度。
他坚持认为真正的知识和专长已经存在于每个人的头脑里,从而颠覆了所谓主流的教育学思考方式。人们不需要信息的 “囤积式教育”(Freire 称之为 “银行式教育”),也不需要动员和宣传来说服人们解决自己的问题。
他指出,改变世界所需要的是对话、批判性的质疑、对人类的爱和实践 — — 批判性思考和行动的结合。
这两种教育方法之间的主要区别是:
囤积式教育:以教育作为统治的实践 ——
这种教育的目标是使人们适应他们所遭受的压迫性条件;
让人们接受这种压迫性条件;
老师试图控制学生的思维和行为,学生被视为被动的对象;
这种教育假设人们只是在世界上存在,而不与世界或彼此相连;
将学生从他们的社会背景中删除;教导学生们相信现实是不可变的;
将被压迫者视为健康社会的边缘人群,“需要融入社会”,而不是改变社会;
教师身上混合了知识与人格的权威,其所处的地位是与学生的自由相对立的;
这种教育的总体目标是巩固和维系这个压迫性制度的基础。
提问式教育:作为自由实践的教育 ——
目标是转变结构性的压迫(其原理参见 行动技巧《让隐形可见》);
教育家和受教育者互相教授、互相学习( Freire 所说的的 “学生” 一词,旨在传达一种公平和互惠的关系);
假设世界是一个不断发展的历史过程;一切与每个人都是相互关联的;
从受教育者的历史、现在和尚未被书写的未来开始;
寻求改变社会,使被压迫者和其压迫者重新人性化;
为革命过程奠定基础。
对话和参与式行动研究是深受 Freire 影响的两种实践,目前在大众教育、批判性教育学、被压迫者剧场和生态教学法等领域都很常见。
Freire 解释说,大多数人认为的对话实际上只是辩论,是一种零和游戏,在这种游戏中,人们争先恐后地想办法把自己的意思灌输给对方,或代表他人为世界下定义,这本身就是一种目的。相反,如果能在对话中双方通过探索各自的生活经验,找出共同的模式并采取行动,共同为所有人的世界下定义,岂不是更好。
同时,参与式行动研究是一个由社区主导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人们通过从同伴那里收集数据,分析数据,然后采取知情行动,来确定解决问题的办法。这是一种社区组织的模式,它可以培养那些在第一线的反抗者的能力和专业知识。
遗憾的是,今天的许多进步运动仍然陷于 “囤积式” 的教育方式,把公众看作是灌输信息的被动接受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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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 Freire 的提问式教育中,教师不再只是那个教导的人。在其与学生对话的过程中,教师本身也受到了教导;学生在接受教师教导的过程中,学生本身也在教导教师。
教育活动成为教师与学生必须承担的责任。没有人可以完全去教另一个人,也没有人是可以完全自我教育的。人们之间彼此教导。
最著名的应用:Freire 的著作被许多革命运动所采用,如几内亚比绍的著名反殖民运动领导人 Amílcar Cabral、巴西的无地工人运动、墨西哥的萨帕塔运动,以及大众扫盲运动和世界社会论坛。Freire 还激励了美国的 “批判性教学” 运动。
【注:世界社会论坛 (World Social Forum) 又称社会运动论坛世界峰会,每年聚会一次。成员们利用此聚会来联合世界各地的活动家、分享与讨论组织战略及互相交换关于世界与自身议题的运动资讯。】
误用:一些教育工作者认为 “大众教育” 一词仅仅意味着将复杂的信息简单化或口号化,这种错误的做法正是植根于 “被压迫者教育学” 所反对的理念:教育工作者是专家,而学生是空洞的和被动地等待灌输知识的容器。
【注】 大众教育是一个建立在阶级、政治斗争和社会变革观念基础上的概念。该术语是西班牙语流行的 “教育” 或葡萄牙语流行的 “教育” 的翻译,而不是描述英语中的用法,此处 “流行” 的意思是 “人民”。更具体地说,“大众” 是指 “大众阶层”,包括农民、失业者、工人阶级有时还包括中下阶层。
下面介绍一个案例,来自JASS(justassociates)的应用。JASS是一个由31个国家的活动家、普及教育者和学者组成的全球女性领导的人权网络,为了努力确保女性领导人在处理这个时代一些最关键的人权问题时更有信心、更有组织、更有力量、和更安全。
他们招募来自各行各业的活动家领袖,并促进他们具备组织和建立联盟所需的信心、信息、技能和战略,以解决争取正义和反歧视问题。
通过培训、反思和学习过程来实现这一目标 — — 使用和调整JASS的各种课程、政治工具和概念,并应用上述大众教育方法。
赋予活动家领袖权力和培养活动家领导能力的过程被嵌入到运动建设中,并与规划和行动直接相关。请注意,这些进程都是持续多年的,而不是单一的活动或一次性的讲习班。
📌 定期的面对面讲习以及定期的在线交流和指导有多个目标:
深化和更新对背景、紧急问题和权力的分析;
促进辩论和信息共享;
制定共同的议程,使活动家们能够制定有效的战略;
在不同年龄、阶级、种族、国籍和部门之间建立各种组织,在激进主义者之间建立关系;
创造安全的空间以应对艰难的生活、避免倦怠,并建立互信。
这些内容都非常重要。
有时,讲习是关于基本的社区组织、教育和宣传方法;其他时候,可以提供政治或人权教育,或侧重于有效的运动领导和运动战略。
鉴于活动家的背景和身份的多样性,在人们努力解决冲突和寻找共同点的过程中,总是会出现权力和特权的问题。为了重新激发活动家的活力,扩大他们的创造力,聚会往往包括艺术表达和自我疗愈的过程。如何沟通、如何使用信息、以及现代通信技术及社会媒体的使用方法,也是运动建设者技能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大众教育 “来自拉丁美洲,其中 “大众” 的意思是 “属于、为了和由人民”。这是一种学习方法,在这种方法中,人们通过批判性地审视自己的生活和环境、以及对自己最重要的问题,相互教导和学习。
不要错过为什么正在进行的系列 “整体安全”,该系列所强调的就是一种类似大众教育的模式
通过质疑这些问题的结构性和意识形态原因,学习过程提高了人们的认识,有助于增强人们的能力,并为他们的组织和联合行动确定一个共同的议程。
由于巴西学者和活动家 Paulo Freire 开创性的政治工作,大众教育在农民的土地斗争中形成,影响了拉丁美洲反独裁的革命运动,并在美国和世界各地滋养了几十年的基层正义斗争。
最初的方法将阶级确定为造成社会等级的主要力量,而1970年代以来的女权主义者和种族正义活动家则将性别、种族、和形成不平等的其他方面纳入其中。
其战略是将个人和集体赋权结合起来,旨在解决问题,同时建立更有活力的运动,以产生更大的影响和社会变革。
大众教育是一种教育方法,它以集体性的和批判性的方式审查日常经验,并提高组织和运动的建设意识,为了最边缘化的群体的利益,以政治眼光对不公正现象采取行动 —— Paolo Freire
JASS政治主持人在每个地区都采用相同的核心原则:
建立信任与团结的安全空间 —— 这也是我们在 “整体安全” 系列中强调的内容之一;
从反抗者日常生活的具体经验入手 —— 人们感触最深刻的东西,将最容易产生共鸣;
使用故事、艺术、戏剧、和其他方式来产生开放性问题,以促进批判性和创造性思维,并加深对权力的理解 —— 还记得我们的 “中国恐怖故事” 系列吗?它就是这个作用;
通过与具体问题和实际解决方案相关的工作,边做边学,用实践来促进学习;
将反思、对话和行动作为学习的主要方式 —— 这很重要;
承认并解决多样性、权力动态和冲突问题 —— 而不是忽视和逃避;
认识到需要挑战假设并探索替代方案;
分享新的信息和术语,使参与者能够准确定义自己正在经历的事,并了解本土的和个人背后的全球力量 —— (《全球政权如何利用技术和贫困奴役人民?暴政背后的黑手》)
挖掘活动家的希望、灵感和成就感 —— 反抗从来不是枯燥疲惫的;
提供时间进行自我疗愈和自我更新。
如果您有一个组织良好的、活跃的社区,进行这些练习是很重要的;如果您没有,也可以变换一下思考方式,将大众教育的行动方式扩大化。
比如传单,是很多社会运动和动员的主要形式之一;但大多数情况下它也是令人厌恶的且无效的。您分发的东西不论纸张多么精美,绝大多数人都会转身就扔进垃圾桶。就算塞进口袋,人们也很可能根本不会去阅读。
简单说,如果您要进行标准的传单分发,那是在浪费时间;您需要的是高级传单:增加创意,以吸引人们的注意力,让他们更愿意接受您传递的信息。
发挥您的创造力!
1998年,应用自治学院(Institute for Applied Autonomy)制作了一些小型的、很可爱的50年代风格的金属机器人,起名叫 “Little Brother”(反讽 “BigBrother”),放在路边。测试显示,路人大多会躲开人类分发的传单,而从机器人那里取得同样的传单。
【注:应用自治学院是一个匿名艺术家团体,以利用技术进行抗议而闻名。该组织的工作重点是传播知识,自主权和个人自决的反抗精神】
您要做的就是,让您的传单及分发过程变得有趣、独特和令人难忘。比如,您会搞一些嘉年华式的活动吗?圣诞节、民族节日、新年的活动,您可以制作一些 “幸运饼干”,把您的微型传单放在里面。
或者,还得记桑德斯的宣传活动吗?是的,免费冰激淋。不论人们是否感受到了 Bernie 的政策愿景,您都有机会 “品尝” 他。
Ben&Jerry’s 的创始人在下午最繁忙的阶段在旧金山联合广场分发免费的冰激淋样品 ““Bernie’s Yearning,””,以伯尼·桑德斯的名字命名。
这款冰激淋是纯薄荷的,顶部是一层坚实的巧克力,代表 “自经济衰退结束以来,绝大多数的经济收益都聚集到了1%的富豪手里”。而桑德斯的集会上将赠送奶油。
这是个令人印象深刻的创意。
利用戏剧性的表演来进行传单宣传也可以很有效。20世纪80年代,反对美国对中美洲进行军事干预的活动家们装扮成服务员,手捧托盘上面放着中美洲地图,地图上粘着绿色的小塑料玩具士兵。
他们走在街上,随机地拦住路人,说:“对不起,先生,是您下令发动这场战争的吗?” 当对方回答 “没有” 时, 活动家们会展示一个逐项列出费用的账单:“嗯不是您下令的,但您已经为它埋单了!” 即使路人没有接受传单,他们也会接受到这个直接的信息。
重点是,发传单在数字技术时代仍然有效,甚至比网络帖子更有效 —— 它不会受到算法操纵、不会被垃圾内容淹没。它是一个很好的方式来告诉路人您在为什么而游行,或者为什么您在街角发出高声呼吁。如果您的传单传递得有特色,人们更有可能拿着它,阅读它,并记住它的全部内容。
请记得,不要惹恼别人,不要和不理解您的人争论,那不会有任何帮助;您应该魅力十足地接近人们,这样您的听众才更有可能放下警惕,进而倾听您说的话。
您学到了?非常好!发挥创意吧,别忘了要让人们爱上你。⚪️
#行动技巧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