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在线骚扰到线下逮捕：社交媒体被武器化针对异议人士，美国寡头漠不关心
【2021年4月5日存档】这种状况也是中国一直以来持续发生的
【按】这篇报道中所描述的状况在中国有着非常近似且突出的持续表现，这一持续已经很多年；幸运的是，最近已经有部分中国敏感人士认识到了美国寡头的威胁。这一威胁覆盖全球，远非美国本土。
透明度报告是在多年的权利运动压力下寡头公司不得不承诺和遵守的仅仅一少部分“透明度”。如果透明度报告显示这些公司遵守了很多政府官方要求的审查，他们将遭受公众舆论的压力。于是尽可能少地将事实上的审查行为呈现在透明度报告中，就成了这些寡头公司的追求。但这并没有影响这些公司的利益，尤其是，并没有影响支撑这一利益的与暴政的同谋行为 ……
请注意，当同样的状况发生在俄罗斯时，美国寡头可以迅速采取有效的行动；但是，当它发生在不是俄罗斯的其他国家时，却是这样的结果。这并不是简单的经济利益，对么？
在过去的两年里，杜阮玫瑰（Do Nguyen Mai Khoi）一直在痛苦地、徒劳地试图让 Facebook 关注越南。这位越南歌手和民主活动家，最出名的名字是 Mai Khoi，她不遗余力地试图警告该巨头公司，Facebook 上有一个数千人的亲政府团体，该团体由警察、军队和其他忠于执政党的人组成，他们通力合作，压制网上异议人士的声音，导致异议人士被抓捕和被关进监狱。
她对该组织的活动证据充足，论点明确，尽管一直面临本国当权者的报复风险，但她的决心似乎是用之不竭的。
唯一的问题是，Facebook 似乎一点也不感兴趣。
对于越南这样一个国家来说，Facebook 让该国公民可以绕过本国当局对传统媒体的审查束缚，Facebook 正在该国曾被短暂地誉为 “天赐良机”，但现在却成了另一种扼杀手段。
充满政府游击队的私人团体负责协调性行动针对任何被越南政府认为是 “反动” 的观点的清除活动 —— 甚至更糟，而 Facebook 除了对自由表达的理想提供花言巧语之外，始终没有任何作为。
The Intercept 得以深入一个名为 “E47” 的秘密的越南审查大队，以了解这一状况；Facebook 对此明显的漠不关心，很明显，该公司已经让用户非常失望。
E47 只是越南和世界各地的压制性政权指使的互联网言论审查小组中的一个例子，但 Facebook 从未对此做任何事，无论是哪个国家的这类网警，都让持不同政见者非常担心，特别是那些过去可能相信 Facebook 承诺的人。
在2019年10月华尔街日报的一篇专栏文章中，首席执行官马克·扎克伯格（Mark Zuckerberg）宣称，“Facebook 代表言论自由”，“在一个民主国家，一家私人公司不应该有权审查政治家或新闻”。首席运营官谢丽尔·桑德伯格（Sheryl Sandberg）在国会宣誓作证时表示，该公司 “只有当我们能在一个国家开展符合我们价值观的业务时，才会在这个国家开展业务”。但是，Intercept 的调查显示，这种公开崇尚自由表达的说辞与该公司的幕后做法有着天壤之别。
为了确保公司本身继续在越南互联网的角落里享有主导性的、高利润的份额 —— 据说每年价值10亿美元 —— Facebook 越来越多地遵守该国政府提交的内容删除请求，理由是这些内容本身在越南是 “非法的”。这是世界各国政府都在采用的一种审查形式，而越南似乎一直在拼命执行。去年4月，路透社报道称，越南政府将 Facebook 的服务器速度降到了无法运行的地步，导致 Facebook 同意遵守更多官方的删除指令。
但正如 Mai Khoi 发现的那样，越南的 Facebook 也受到非官方审查的困扰，这种审查不是通过宣布内容非法来实现的，而是通过协调性虚假举报 —— 将内容标记为违反 Facebook 自己的内容规则，即所谓的 “社区标准”。这使得 Facebook 将普通的政治言论当作 “”仇恨言论、暴力煽动或血腥视频” 来删除。
【注：在中国也发生过这样的事。背后很可能是政府指使的网络水军团队集中式地大量重复使用社交媒体的 “举报” 功能 —— 不只有 Facebook、还有Twitter，触发社交媒体自动删除异议人士的合法言论。】
Facebook 给完全合法的政治言论贴上 “暴力煽动” 的标签并予以删除。这是基于既得利益的。
根据 The Intercept 的调查和对地区专家的采访，像 E47 这样的 Facebook 私人团体不仅密谋将不受欢迎的政治言论从网站上消失，而且，他们还直接与越南国家维稳机构合作，将骚扰迫害带到现实世界中 —— 即 doxxing。
通过 Facebook 监视自己的邻居，然后暗中向当局举报的能力被简化和扁平化了，用硅谷的一个术语来说就是变得绝对 “无摩擦”。
📌 Facebook 有一个既得利益，让他们同意这种非官方的、后门式的审查战术。当帖子被认为违反了当地法律，并通过官方渠道被删除时，Facebook 会遭受公众的谴责，因为它在一年两次的透明度报告中统计了这种 “合法的内容限制”。但当这些言论通过 Facebook 自己的内容限制政策被删除时 —— 这些政策难以捉摸，不断变化，而且已经很成熟、可供利用 —— 删除的内容不会被公众看到；它们只是悄无声息地消失了。这为 Facebook 提供了一条途径，通过这条途径，Facebook 可以用扼杀公共利益来换取该公司进入越南市场的机会，将互联网的民主化潜力完全倒置。
2018年《政府的压力将透明度报告从言论自由的庆典变成了审查的庆典》
“Facebook 曾经被视为越南言论自由的巨大希望”，大赦国际区域活动负责人 Ming Yu Hah 告诉 The Intercept，“而如今，审查制度的加强正在迅速改变这种状况。大赦国际已经记录了数十起与网络言论有关的任意逮捕和起诉、在线攻击和其他形式的线下攻击案件。任何揭露侵犯人权行为的人，或者揭露涉嫌腐败或滥用权力的人，或者仅仅是挑战共产党的说法的人，都有可能发现自己处于枪林弹雨之中”。
通过发言人 Drew Pusateri，Facebook 拒绝对本文发表评论。Facebook 的一位经理告诉 Mai Khoi，该公司对 E47 的选择是 “有限的”，因为该组织的运作 “没有捏造或掩盖成员的身份”。
“越南的 Lady Gaga” 和 Facebook
虽然 Mai Khoi 因其动听的嗓音而经常被称为 “越南的 Lady Gaga”，但将其与 Pussy Riot 相提并论或许更为恰当。和这个俄罗斯团体一样，Mai Khoi 因对统治她的祖国的镇压政权采取执着的、毫不留情的批评，让她成为众矢之的。2018年，在她为新专辑进行欧洲巡演之后，越南警方对她进行了长达8个小时的拘留和审讯，这一事件是在一连串突袭音乐会、驱逐和没收专辑的基础上发生的。
曾经有一段时间，Facebook 似乎可以帮助像 Mai Khoi 这样的人。“当警察突袭我的演唱会，我被禁止唱歌时，Facebook 曾经允许我规避审查制度，并在网上发布我的新专辑”，她在2018年华盛顿邮报的一篇专栏文章中写道，“但我也看到了 Facebook 是如何被用来压制不同意见的。”
从那时起，Mai Khoi 就以同样的异议精神瞄准了 Facebook，她现在不仅是越南国家的敌人，并且在要求另一个更强大的和不透明的超级官僚机构进行改革 —— 不同的只是，该机构的总部设在美国的门洛帕克而不是河内。在 Mai Khoi 的估计中，Facebook 已经从一个潜在的言论自由和政治活力的引擎转变成了一个异常强大的审查和胁迫的引擎。
虽然 Mai Khoi 设法利用她的名气与 Facebook 高管进行了一系列的会面和交流，任何活动人士都可以告诉你，即使不是不可能，也很难获得，但她现在说，该公司在过去两年里或多或少地对她进行了打击，只提供了空洞的保证和原则性的陈词滥调来回应她的游说。
与此同时，她在越南的同胞异见人士、活动家和记者们继续通过 Facebook 受到惩罚和威胁，无论 Mai Khoi 向 Facebook 提出了多少证据，都没有任何改变。
两年多来，Facebook 一直在告诉 Mai Khoi，该公司理解她的担忧，致力于人权，并决心让该平台成为自由表达的安全平台。但是，在这两年里，像E47这样致力于让数千万联网的越南人无法和平表达不同意见的 Facebook 私人 Trolls 团体继续自由运作，就像今天这样。
E47这个名字显然是指越南军方的 “第47旅”，国家媒体2017年宣布将部署1万名工作人员，以 “主动打击网上发现的错误观点”。这个E47就在同一天成立。据《华尔街日报》报道，“当许多国家的部队和政府都在谈论对网络空间的真正战争时，（越南）也应该做好准备，在每一秒钟、每一分钟和每一小时都与错误观点作斗争”，Nguyen Trong Nghia 将军当时对47旅说。
目前还不知道E47在多大程度上是越南国家的官方行动，甚至就是由47旅自己运营的。在越南，无论是这样的社交媒体团队还是共产党志愿者，都有着许多相同的方法、动机和目标，这使得他们的活动很难甚至无法与外界区分。实际上，像47旅这样正式组织的军队审查小组和被称为 du luan vien 的志愿者大队（如E47）之间的界限可能很少，甚至不存在，在方法、目标和动机方面它们几乎完全重叠。据 The Verge 报道，在E47成立之前的几年，越南宣传办公室雇佣了数百名网络 “舆论塑造者”，他们与 Facebook 上的亲政府团体的关系并不明确。
Hah 告诉 The Intercept，越南 “当局采用了一切可以利用的方法来推进他们的审查和监视”，既采用官方的、“合法” 取缔措施，也采用与巨魔农场类似的策略，最大限度地压制言论。
“Du luan vien 的意思是 ‘舆论塑造者’，是一群由越南共产党宣传部招募和管理的人”，Hah 说，“他们的作用是通过监视、监控、挖苦批评者，以及传播亲越共的宣传性信息来保护政府免受网上批评。据我们了解，他们往往是从年轻的CPV成员和胡志明的共青团中招募的。虽然他们的行动和职责不透明，但我们认为他们执行的功能与47旅等国家 ‘网络部队’ 有许多相似之处。”
一些 E47 成员确实使用了假名，违反了 Facebook 的政策，但其他许多成员并不理会。无论 E47 是否是国家的正式组成部分，他们的行为对该国执政党都有很好的代表性。
越南军队和警察似乎是该组织最活跃的成员之一，尽管是在他们的个人账户上。人们经常可以点击E47上的帖子，发现作者的照片清晰地表明他们在警察局里微笑着工作，或者穿着军装在炮兵旁边摆出姿势，胸卡清晰可辨。与他们并肩作战的还有多位越南新闻界人士，其中包括大众报纸《Ngày Nay》和国营媒体《VnExpress》的两位编辑，他们担任该组织的管理员 —— 尽管E47的攻击目标就包括压制持不同意见的记者和博主。
E47成员就在互联网的光天化日下工作，他们似乎能够完全绕过 Facebook 用于打击俄罗斯政府社交媒体宣传团队的规则，这种团伙曾试图影响2016年总统大选。
Facebook 通过针对巨魔农场赖以生存的捏造身份，禁止所谓的 “协调性不真实行为” 来打击此类信息战。但 E47 似乎使用了具有真实姓名和真实照片的 “真实” 账户，绕过了 “不真实行为” 规则。
通过简单地不完全按照俄罗斯巨魔农场四年前的方式操作，像E47这样的团体可以造成俄罗斯人从未完成的程度对真实世界的伤害，同时避免了 Facebook 在2016年大选后大肆宣传的 “打击政府干预”。
走入网军内部
为了证实和记录这个团体的活动，Intercept 访问了这个只接受邀请的E47团体，发现这个团体的环境非常随意，没有任何能让人联想到反异议阴谋的迹象。
E47感觉更像是一群朋友，而不是一个审查员的网军。笑话、meme、偏离主题的辩论夹杂在一起，他们就是用这些东西作为武器将越南异议人士和外国记者驱逐出平台的，或阻止其工作。
这些社交恶作剧掩盖了一个平稳运行的压制异议的机器。E47成员共享一个目标，通常提议某个政治上持不同政见的作家或出版物作为审查的矛头指向。这个提议往往伴随着一个目标的图像，上面画着一个红色的 “❌”，以突出重点。
从那时起，任何有兴趣 “帮助” 惩罚这些目标记者、活动家或被认为是反动分子的普通市民的E47成员，只需按照提供的链接找到有关帖子，并举报它违反了 Facebook 永远灵活的社区标准，无论事实是什么。
虽然 Facebook 经常吹嘘它在全球范围内不断投资扩大的人力和算法内容审查能力，但E47在玩弄算法系统和集体举报异议政治言论方面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他们能够成功地令异议从网络上消失，并在没有追索权的情况下使发言者沉默。
虽然打压策略随着时间和目标的不同而略有不同，但E47执行它所谓的 “tac chie” 即 “目标行动”，一般都遵循同样的玩法：提交一个又一个的虚假报告，数量众多，以至于 Facebook 删除一个完全无辜的帖子或页面就好像它们实际上违反了什么规则。
在2018年1月的一篇帖子中，一位自称 Huyen Nguyen 的E47管理员列出了这样一个压制 Facebook 言论的万能方法。利用 Facebook 的内置工具 “how to fight” 的三步曲，简单直观。
对于一个被瞄准的 Facebook 页面，E47的用户被要求给它打一星（满分五星），将该页面的帖子标记为 “含有可信的暴力或自杀威胁”，然后将该页面本身报告为垃圾信息。其他E47的目标行动要求该组织超过3400名成员谎称其他违反社区标准的行为，如色情 —— 然后用实际违反规则的暴力或色情评论向目标页面发送垃圾信息，本质上是植入可被禁止的犯罪证据。
E47的领导人经常敦促他们的成员在参加 Facebook 突袭时使用VPN，使他们能够通过美国的服务器路由他们的互联网流量，以掩盖他们在越南境内的真实留下一张截图，纪念他们的虚假举报，互相欢呼，并提供厚颜无耻的军国主义式更新（“报告完成任务，结束”），或者有时只是简单地评论 “RIP”。
但被封锁的 Facebook 页面有时可能只是E47的最小损失。2019年1月，Nguyen 将军的一份题为 “在互联网上消除反动分子的过程” 的E47备忘录显示了在线敌对行动如何只是全部攻击的一个支柱。
该备忘录显示，Nguyen 鼓励小组成员编制异见人士和政权批评者的档案，不仅追踪他们的所谓 “冒犯性言语”，与可能违反越南法律的行为进行交叉对比，而且，还追踪这些异议人士的个人生活和工作地点等私密细节。Nguyen 的帖子鼓励其成员不仅向当地警方举报E47的目标，还指出该组织的管理者应该亲自向越南公安部内部人员举报个人行为。
“Trolls 组织的行为在越南有非常严重的现实后果”，人权观察组织亚洲部负责人布拉德·亚当斯在给 TheIntercept 的邮件中说，他列举了在 Facebook 上针对 “异议人士的身体骚扰” 的例子。E47也不例外，经常指示其成员追踪异议人士的行踪，以便在线下施加迫害。
如何抵御这种迫害？不要错过～《给活动家的反人肉指南》
TheIntercept 看到的多个帖子显示，E47成员要求帮助识别或在某些情况下实际找到当地的 “反动分子” —— 通常是被指控批评警察或参加过现实世界抗议活动的人。
在2018年6月的一个帖子中，一名E47成员分享了被指控参与胡志明市某个抗议活动的活动家 Nguyen Quoc Duc Vuong 的资料，并补充说，他们希望当地警方能够调查。一名自称是越南林同省警察的男子很快自告奋勇；一年多后，“人权观察” 报道说，“参加了胡志明市反对经济特区法草案和新通过的网络安全法的大型抗议活动” 的 Vuong 因其在 Facebook 上的帖子而被捕。
巧合的是，当越南通过了2018年那部具有里程碑意义的 “网络安全” 法时 —— 广受诟病的是该法赋予了国家在网上删除不同言论的全权 —— E47给其成员下达了一个任务，即 截图在一份讨论该法律的文章上留下的 “反动” 评论，以便日后可以将其作者作为目标。
在另一个案例中，E47群组中的一个帖子分享了一名男子被拘留和审讯的照片，这是一名河内公民对一名交通警察的投诉，因此很快导致该男子被捕。另一连串帖子显示，E47如何拘留了另一名河内男子，同样是因为嘲笑警察。该男子的所谓违法行为是在 Facebook 上创建了一个显示一名警官独自用餐的帖子，标题是（越南语）“一只狗在吃早餐”。E47的成员直接将该帖子发给了一名警察，随后该男子被拘留，并被要求在帖子的打印件上签字。整个过程中的照片被直接发到E47上，让其成员 “庆功”。
还有一次，E47的成员密谋攻击越南政治异见团体 “勇敢作家协会” 的 Facebook 页面，提交虚假的举报，声称该团体鼓吹暴力和自杀，不久后发现他们显然成功了。该协会的网页已被封锁，无法进入。几个月后该组织的页面被解锁，但在2018年6月，该组织告诉其追随者，因为它被 Facebook 举报和处罚了很多次，该组织将不得不转移到另一个网站。
Facebook 的全球影响力让E47这样的审查组织很容易惩罚在越南境外的异议人士。越南人气博主 Nguyen Ngoc Nhu Quynh 也被称为 “蘑菇妈妈”，她写了一连串关于环境破坏和国家腐败的文章，导致她在2016年因 “进行反国家宣传” 而被捕，两年监禁。她于2018年获释，流亡美国，并试图重启自己的 Facebook 存在。然而这立即引起了E47的注意，促使成员大规模举报Quynh的新帖子。大赦国际在为Quynh代言后，也成为了E47攻击的目标。
据路透社报道，总部位于洛杉矶的空气质量监测应用 AirVisual 在2019年10月宣布，在报道河内最近遭受90个主要城市中最严重的空气污染后，它正面临着对其声誉的 “协调性攻击”。此前一天，根据 The Intercept 浏览的帖子，E47发起了一场针对该应用程序的抵制运动，呼吁其成员用一星评价和欺诈性内容违规举报在该公司的 Facebook 上发送垃圾信息，以 “向公司施压，要求其发布道歉”。
The Intercept 看到的更多帖子显示，E47管理员组织了对其他各种民间组织的攻击，包括 Viet Tan（一个民主倡导组织）和 Luat Khoa（一个只能通过 Facebook 访问的独立新闻机构，因为它在越南国内被政府封锁）。
在2019年8月E47宣布即将攻击 Viet Tan 的帖子中，一名该组织成员指出，攻击的时机已经到来，因为该组织已经失去了蓝色V认证，“因为越南政府[支持]FB总裁马克·扎克伯格”。事实上，E47和 Facebook 之间的关系往往会显得非常好。在E47动员反对 Luat Khoa 的 Facebook 存在，特别是针对批评 “政府或赞扬人权活动家” 的帖子之后，根据一位编辑的说法，Facebook 的回应是取消了该报纸使用快速加载即时文章的能力，这一功能对越南等国家数据计划有限且连接缓慢的用户特别有价值。Luat Khoa 的编辑说，自从 Facebook 采取惩戒措施以来，他们网页的流量已经下降了一半以上，并且努力对这一决定提出上诉或恳求 Facebook 给予一定的谅解，但遭到 Facebook 的拒绝和忽视。
Facebook 说越南的人肉骚扰小组 “没什么问题”
据 Mai Khoi 和其他主张该公司保护平台上的言论不受E47攻击的异议人士说，否认和冷漠是 Facebook 对E47反应的标志。Mai Khoi 说，她多年来一直在试图推动 Facebook —— 这家以拖延和犹豫不决而臭名昭著的公司，除非遇到高调的公关危机 —— 其结果让她相信，扎克伯格对 “言论自由” 的公开赞美是 “完全的谎言”。
“在过去的两年里，我一直在倡导 Facebook 保护越南人民唯一可以自由表达的空间”，Mai Khoi 在接受采访时说。“Facebook 的政策并没有这样做，而是遵循越南当地的法律，用来压制自由言论，让政府的 Trolls 组织骚扰越南用户（从线上到线下），并对社交媒体进行审查”。她补充说，“和我国政府一样，Facebook 是一个不负责任的暴政。”
Mai Khoi 表示，Facebook 曾多次在不同场合邀请她讨论E47对言论自由的威胁，以及 Facebook 不作为的现实后果，包括与 Facebook 人权产品政策经理 Alex Warofka、内容分发和算法政策负责人 Andy O’Connell、以及负责全球政策管理的副总裁 Monika Bickert 进行多次对话。Mai Khoi 说，每一次会议都会有新一轮的保证，说 Facebook 把用户的自由表达和安全看得多么神圣，公司在根除世界各国把 Facebook 当做武器攻击异议的不良行为方面做了多少工作 ……巴拉巴拉。但是，一次又一次的会议后，E47依然在线，并如常运行。
Mai Khoi 在2018年10月与 O’Connell 和 Warofka 的一次会议上首次将E47对 Facebook 社区标准的武器化提请公司注意。该公司的早期回应令人鼓舞。 “我要求他们阻止政府支持的巨魔农场在 Facebook 上压制独立记者和活动家的行为”，Mai Khoi 通过电子邮件告诉 The Intercept。Facebook 很快提供了保证，表示已经在处理国家秘密审查的问题，并提出直接与她合作，确保问题得到解决。
在她的要求中，首先是在 Facebook 和越南民间团体之间建立一个专门的渠道，希望即使异议人士和记者的个人账户被关闭或帖子被删除，他们也应该得到该公司的提醒和解释。令她感到意外的是，Facebook 声称已经存在这样一个渠道，而且它与越南活动家团体经常保持联系。“这对我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惊讶”，Mai Khoi说，“我认识的越南所有主要的独立记者和活动家，他们都不知道民间社会和 Facebook 之间还有什么专门的沟通渠道。”
12月，Warofka 联系了 Mai Khoi，感谢她将E47放在 Facebook 的雷达上，并指出，虽然公司的隐私政策禁止他分享任何细节，但作为 “正在进行的调查” 的一部分，Facebook 将撤销被其确定为错误的任何内容的删除或账户禁令。Warofka 在最后感谢 Mai Khoi 对确保 “Facebook 仍然是越南和世界各地的人们有空间安全地表达自己的地方” 的兴趣。
而 Facebook 是否认同这种兴趣则是另一回事。Mai Khoi 解释说，虽然感谢 Facebook 对此事的关注，但她想知道为什么E47及其领导人仍在自由使用该平台。Mai Khoi 没有得到任何答复，但在整个2019年都在跟进，要求提供 Facebook 对该组织的最新调查情况，以及被该组织密谋封杀的账户和页面的命运。“很抱歉发了这么多邮件，显然活动家和记者的账户被封锁的速度超过了我们的追踪速度”，她在2019年1月写道，“我希望将来我们能建立一个系统，这样我就不需要每次有问题都给你发邮件了。” 这一次她没有得到任何回复。
6月，她再次尝试。“你还在与越南的民间社会利益相关者合作吗？我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最近有一些关于 Facebook 在越南运营的问题，我想提请你注意，虽然你没有回复我最近发出的几封邮件。” 最后，Warofka 做出了回答，他再次声称，公司正在 “调查” 被不适当封锁的账户，但他指出，对E47早先针对的账户进行审查后发现，这些账户 “因违反了我们的全球社区标准而被正确地采取了封锁行动”。换句话说，Facebook 已经确定E47是按照该平台设计的举报机制使用 Facebook 的。该组织继续使用这种内容节制工具，像以前一样轻松打击不同意见；现在唯一的区别是，Facebook 知道这一切正在发生。
“看来，关于访问和内容审查的决定是以一种非常武断的方式做出的，几乎没有任何透明度”，Mai Khoi 在回复 Warofka 时感叹道。“我希望你能找到一种方法来改善这种情况。”
10月，Facebook 同意就E47再次召开会议，Mai Khoi 认为此举可能意味着该公司终于认真对待这一威胁。然而就在当月，据人权观察报道，越南民主倡导者 Vuong 被逮捕，并被指控通过 Facebook “制作、存储、传播或宣传旨在反对越南社会主义共和国国家的信息、材料和产品”。
在被捕之前，Vuong 一直是E47的固定针对目标：“他是近期胡志明市抗议活动的积极力量”，The Intercept 评论的一个帖子这样写道，“希望你们南部和林同省Lac Lam区的警察能调查一下。”
有了这个和其他 E47 相关的书面证据，Mai Khoi 希望下一次的会议会有所不同，这是一个机会，让 Facebook 不再口头声称 “言论自由” 神圣不可侵犯，而是开始真正守护言论自由。凭借数百亿美元的现金和E47多年的密谋文件，Facebook 既不能宣称缺乏资源，也不能宣称对越南发生的事一无所知。但该公司宣称的内容反而更让 Mai Khoi 和她的盟友们非常气愤 —— Facebook 声称 E47 根本没有违反规则。
12月由 Warofka 主持的电话会议，象征着 Facebook 已经变得多么无能，这是一个组织的写照，它既控制着全球近30亿人的信息流，又似乎不知何故，无法解决其最明目张胆的常年不断的错误和不当行为。
Warofka 开场告诉 Mai Khoi，他已经将她提供的关于E47的信息转达给了 Facebook 的威胁情报团队，负责调查协调性不真实活动的团队，以及一个负责审查社区标准违规行为的内部团队。好消息到此为止。尽管 Warofka 表示，该公司已经确定少数 Facebook 用户在试图让E47的攻击目标噤声时违反了该网站的规则，但他也承认，“我们无法根据这些信息发现符合我们对协调性不真实行为定义的活动。”
虽然在2016年总统大选后，“协调性不真实行为” 已经成为 Facebook 打击网络虚假信息和民主颠覆的金字招牌，但是，其定义和应用范围仍然非常窄。如此狭隘，看起来，像E47这样的Trolls团体显然得到了通行证；他们的行为是协调性的，恶意使用 Facebook 的内容节制工具，但他们的整体活动与2016年俄罗斯巨魔的具体玩法有足够的差异，却得以留在Facebook上。
尽管E47代表了数千名 Facebook 用户的广泛协调性攻击行动，但很多其成员都是用自己的真名，用自己的真实照片，就是从 “真实” 的账户中进行的协调性攻击。通过甚至不屑于在虚假身份背后掩饰自己的行为，E47成员似乎又一次找到了一种方法，可以利用 Facebook 的繁琐规则来对付该公司的用户，完全不受惩罚。
即使有令人信服的证据表明，E47与越南政府合作并代表越南政府工作 —— 这也是俄罗斯在2016年试图干预选举的因素，但是，Warofka 耸耸肩，解释说：“当我们收到一份关于我们社区标准的报告时，我们不会关心这份报告来自哪里。我们并不关心是否是政府的报告。”
Facebook 自己也承认，对 “不真实性” 的关注极其有限，这意味着公然的恶意、明显违背了该公司公开宣称的价值观，却没有违反任何规则。“这其实是一个非常非常狭窄的范围关于什么是符合协调性不真实行为网络的特定门槛的行为者”，Warofka 承认。Mai Khoi 了解到，Facebook 曾专门调查过E47，并拒绝对其采取任何行动。
换句话说，Facebook 已经确定，以打压民主言论为名发送虚假的色情和虚假的即将发生的暴力的恶意举报，并不违反其规则。
“当 Alex 告诉我，这个团体不符合 Facebook 对协调性不真实行为的定义，因为这些账号并不是假的时，我问他为什么 Facebook 没有禁止协调性真实行为的政策 —— 他没有回答我”，Mai Khoi 解释道。
E47继续使用 Facebook 攻击异议人士
自2019年以来，E47仍然积极行动毫无畏惧。被E47成员长期追踪和盯上的越南异议人士继续遭受攻击。仅在2020年，就有多名E47的长期攻击目标以宣传或违反国家机密的模糊指控而被捕。
10月，E47的攻击目标 Pham Doan Trang 和 Nguyen Quang Khai 都被国家当局逮捕；越南人权倡导组织 Defend the Defenders 报道称，“根据10月21日发给其家人的通知，同奈省警察局维稳调查机构以在其 Facebook 账户上复制和传播国家机密的行为为由，紧急拘留了 Khai 先生”。
正在发生的 Covid-19 疫情和农民与政府官员之间因土地争议而发生的一系列升级冲突，都成为了E47攻击异议的首要任务。在 TheIntercept 看到的一个帖子中，一名E47成员鼓励在场的国家维稳部门成员监视一名对政府的冠状病毒应对措施提出批评的女性博主。据越南自由言论组织88项目报道，仅仅10天后，这位女士就被警方拘留了。另一个E47成员针对一名在 Facebook 上分享链接比较越南和欧洲的防疫反应的男子的帖子，鼓励其Trolls成员将此人殴打致死。正如洛杉矶时报所报道的那样，争夺土地的斗争已经成为 Facebook 上批评越南政府的言论被人肉部队瞄准中的一个热点。
整个互联网由 Facebook 主导，传统媒体由国家主导，前者不愿打扰后者，越南异议人士往往根本无处可去。
在无国界记者组织的世界新闻自由指数排名中，越南位于倒数第五位（仅高于中国和朝鲜等国），Facebook 显然愿意在其网站被用来惩罚完全合法的异议政治言论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正如 Mai Khoi 等人和大赦国际组织等团体所言，这对越南的自由言论和结社自由的打击是灾难性的。
该公司在越南和世界各地的批评者都没有选择。“我们已经和 Facebook 反复讨论过这些事”，人权观察的 Brad Adams 说，“他们一直愿意谈，他们对维权人员似乎也很同情，但是，总的来说，他们的回应是软弱的、不一致的、不透明的，而且太愿意妥协基本原则。”
“合法的移除请求已经成为最近的首选武器”，大赦国际的 Ming Yu Hah 解释说。“以前，在内容受到有关言论自由的人权标准保护的情况下，Facebook 似乎会拒绝这种移除请求。然而该公司在去年4月份宣布了一项新的越南政策，以应对政府的压力，这使得当局有恃无恐地扩大了他们使用合法的移除请求作为审查的渠道。据 Hah 称，Facebook 现在遵守越南当局95%的审查请求。
许多受到 Facebook 的不作为威胁的越南持不同政见者表示，这表明情况已经变得多么绝望。“与 Facebook 打交道对我们这些活动人士来说就像在黑暗中行走”，民主组织 “越南法律倡议” 的联合创始人 Vi Tran 说。“如果 Facebook 决定以任何理由删除一条内容，请让我们知道是什么原因。仅仅扔给我们 ‘违反社区标准’ 是不够的，因为这种论调是武断的和模糊的。”
但在经历了多年的失望和徒劳之后，Mai Khoi 和 Facebook 本土越来越多的用户一样，认为透明度举措和话语权的时代可能已经结束。由于巨额的广告收入和电商现金依赖于 Facebook 在越南市场持续的、不受影响的存在，Mai Khoi 表示，Facebook 根本无法被信任，无法将用户置于其收益之前。美国国会需要对该公司进行监管和拆分。” ⚪️
FACEBOOK LETS VIETNAM’S CYBERARMY TARGET DISSIDENTS, REJECTING A CELEBRITY’S PLE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