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中亚和俄罗斯的维吾尔族人口众多,但与西方国家的同行相比,这些社区在谴责中国境内侵犯维吾尔族人权的行为方面仍然相对被动。他们究竟是真的像一些评论家所说的那样 “被动”,还是仅仅是不太明显?这是一个文化-社会问题;或者因为俄罗斯和中亚地区的人权活动仍处于过渡期,与西方民主国家不同吗?这是一个政治问题;直言不讳的活动主义被国家压制,以取悦有利可图的经济伙伴?还是因为对这个问题的认识不足,因为当地语言的报道很少?
与中国的许多其他少数民族一样,维吾尔人,一个拥有1200万人口的突厥穆斯林民族社区,自20世纪90年代初以来一直在逐步丧失其法律和政治地位及文化。自2021年开始,世界目睹了记录在案的对这一少数民族前所未有的侵犯人权和非人化待遇的案例。尽管学术界和人权捍卫者进行了谴责,包括欧盟、英国、加拿大和美国在内的西方国家也对中国实施了制裁,但是,情况并没有改善,事实上还在继续恶化。
中国以对等的制裁作为回应,没有多少国家能承受得起与这样一个经济巨人的对抗。例如,一些穆斯林阿拉伯国家,本应作为他们的穆斯林 “兄弟” 支持维吾尔人,但恰恰相反,它们在与新疆有关的问题上支持中国,甚至驱逐维吾尔人。
其他可望得到维吾尔人支持的 “兄弟” 是土耳其、阿塞拜疆和中亚国家等突厥语国家。
在中国之外,维吾尔人最集中的地方是大中亚地区,根据官方统计,那里的人口约为50万:据说哈萨克斯坦有30万维吾尔人,吉尔吉斯斯坦有5万,乌兹别克斯坦有2万,土耳其有约1万。在西方国家,维吾尔人社区要小得多:例如,在德国,只有不到1000名维吾尔人,大约15000维吾尔人居住在美国。
然而,虽然西方国家的维吾尔人人口较少,但比较活跃。非政府组织,如德国的世界维吾尔代表大会和英国的维吾尔特别法庭,在国际舞台上表现突出。
世界维吾尔代表大会的代表 Sofiya 告诉我:“大多数情况下,我们得到了我们自己社区的支持,即世界各地的维吾尔人。长期以来,土耳其社区也向我们展示了大量的[道德] 支持。”
由于来自官方的信息未能提供完整的情况,记者在社交媒体页面上,在不同的突厥语相关团体和社区,发布了关于突厥语对维吾尔人的支持的问题。
哈萨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和俄罗斯的维吾尔族非政府组织也承认土耳其人民的支持。然而,一位土耳其评论员在 Facebook 上指出,虽然土耳其为维吾尔人提供的道义支持比其他国家多,但还不如为巴勒斯坦国提供的支持,他提到在中国官员访问期间,一名维吾尔人权活动家被软禁,土耳其官员将此作为 “反COVID-19措施” 的理由。
哈萨克斯坦的维吾尔族侨民是迄今为止最大的群体,仅在阿拉木图市就有超过10万名维吾尔族人。有几个文化组织在哈萨克斯坦开展活动,包括在 Facebook 群组 “世界维吾尔人” 背后的一个非正式协会。它还参与社会政治活动,并组织教育会议,研究中国维吾尔人的历史和现实。其中一位驻哈萨克斯坦的活动人士在接受采访时描述了他们在当地的活动:
哈萨克斯坦这里的维吾尔人正试图绕过 “维吾尔问题” …… 哈萨克斯坦并不禁止组织或集会,但没有官方的集会或纠察队;官方也不支持这些集会。相反,当计划进行此类活动时,总是与国家安全部门进行沟通。因此,出现了这样的情况:计划举行抗议活动,但维吾尔人不在现场。<….> 中亚的维吾尔人更依赖欧洲或美国的维吾尔人 …… 那里的维吾尔人问题可以被公开讨论。
不过,在俄罗斯和中亚国家,讨论并不那么公开,当局有时甚至支持中国的政策,这与阿拉伯国家的情况类似。
在社交媒体上对记者的帖子的回复中,一些用户提到官方大众媒体缺乏信息,而另一些用户,如 We are Turkic/BİZ TÜRKLER 小组的用户,则支持融合:
他们,维吾尔人,应该融入他们的国家 — — 中国的纵向和横向结构,并停止成为那里的伊斯兰极端主义的来源。如果不是这样,那么他们要么离开自己的家园,要么被暴力同化。融合总比同化好……
在 Turkic beauty/Tilde, Fikirde, İşte Birlik!小组中,有一个帖子呼吁不同民族背景的参与者进行讨论。有几个人强调了维吾尔人自己在中亚地区的缺乏积极性:
在阿拉木图,哈萨克人连续三个月在中国总领事馆门前举行了抗议东突厥斯坦的酷刑和集中营的示威活动,然而,甚至没有一个维吾尔人加入。
另一位网友表示赞同:
中亚的维吾尔人非常被动,因为这关系到维吾尔人的历史故乡。可以说,他们对新疆维吾尔族的种族灭绝问题无动于衷。
哈萨克斯坦和吉尔吉斯斯坦的维吾尔族活动家也做出了类似的回应,他们提到了这些国家与中国的战略伙伴关系,中国的游说,以及维吾尔族在该地区作为少数民族甚至是侨民的地位。
在我对吉尔吉斯斯坦世界维吾尔代表大会的 Farkhat Ibragimov 进行的采访中,他解释了这些国家的一些困难:
当然也有区别:当哈萨克斯坦的哈萨克族或吉尔吉斯斯坦的吉尔吉斯族组织集会或纠察队时,以及当少数民族组织集会或纠察队时,特别是支持中国维吾尔族时,审讯的传票、罚款、甚至拘留都可能到达这里。此外,许多维吾尔人自己也为自己的生命和家庭以及他们在中国的亲属感到害怕 <…>。
Ibragimov 补充说,大多数维吾尔人在2016年与他们在新疆的亲属失去了联系,当时甚至给那里打电话都很危险。
俄罗斯跨地区协会 “莫斯科和圣彼得堡维吾尔人全国文化协会” 的拉夫卡特·萨迪科夫证实了这一观点,并提到在俄罗斯的维吾尔人数量相对较少:全国有4000人,莫斯科地区约400人,整个莫斯科市只有182人。
萨迪科夫说,在俄罗斯,维吾尔人和他们的支持者可以自由组织文化和教育活动,甚至可以在中国大使馆门前组织和参加单人抗议;但是,大型活动不受欢迎:
… 在俄罗斯没有基于国籍的压迫。我们自由地生活和组织活动。相反,对中国的政治立场有一种默许的禁止。俄罗斯不欢迎对中国宣称的 “分裂主义” 的支持。对俄罗斯来说,中国是一个战略伙伴。我们理解[俄罗斯]对中国的立场。毕竟,与这样一个国际伙伴的冲突会伤害国家的经济,而且会影响到所有人 ……
当被问及该地区维吾尔族社区相对不活跃的问题时,萨迪科夫说:
对我们来说,[维吾尔]问题不是过去的或遥远的事。我们不仅为我们的亲戚担心,也为我们的同胞担心;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个痛点。我们并不沉默,尽管通过文化,或单一的纠察队,我们试图向人们传达信息,我们尽可能地谈论它。诚然,我们的声音不像在比如说德国的维吾尔人的声音那样响亮。
在反思组织关于维吾尔族问题的社会和政治活动的局限性时,这位哈萨克族活动家指出了大局:
人权活动不仅对维吾尔人很重要,而且对其他人也很重要,以便通过了解以避免这种命运。
考虑到上述情况,中亚和俄罗斯的声音难以被听到并不总是意味着沉默或被动,而是缺乏更广泛的报道,反过来也是缺乏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