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自去年中国网络开始流行为快递骑手利益申诉的文章 “困在系统里” 之后,零工工人是如何被压迫的这一问题开始得到更多人的关注。
但仅仅关注是不够的,人们应该认识到这个问题的根本 —— 算法暴政,并由此找到解决方案。
就如如今全世界都在使用Uber等打车应用那样,全世界也都在使用外卖和网购应用程序;尤其是疫情造成的外出限制,这类零工经济正在占据越来越多的人力,算法暴政也正在侵犯更多人的权益。
美国的外卖小哥开发了一个工具,帮助零工工人了解自己被剥削的现状。这是值得中国零工工人学习的反抗方式。
Armin Samii 去年7月骑车为 UberEats 工作了几个星期,当时他接受了一个他估计最多需要20分钟的外卖工作。但是,该应用程序带领他爬上了匹兹堡最陡峭的山坡之一,单程4英里,耗时1小时。然后他注意到,Uber 只向他支付了1英里的费用 — — 把他当成乌鸦了,他要是真能飞的话从起点和目的地之间的距离就是1英里,但他是人啊,骑自行车的路程可不是这么短的。
“我只做了20次送货,这种情况就已经发生在我身上了”,Samii 说,“对于全职做快递的人们来说,他们会这么深究吗?他们会发现这个问题吗?”
Samii 是一名软件工程师。于是他创建了一款谷歌浏览器扩展 UberCheats,帮助快递工人发现薪酬差距。该扩展会自动提取每次递送路程的起点和终点,并计算出两者之间的最短行程距离。如果这个距离与Uber支付的费用不一致,该扩展就会标记出来,以便供用户仔细检查和申诉。
到目前为止,只有几百名工人在浏览器上安装了 UberCheats。Samii 并不了解快递员是如何使用该扩展的,但他表示,有些人告诉他,他们已经用它来寻找薪酬中的问题。上周,当Uber将该扩展标记为 “商标侵权” 时,谷歌短暂地删除了该扩展,但在 Samii 提出上诉后,谷歌推翻了其决定。
该数字工具与其他弹出式窗口结合使用,以帮助自由职业者抵制不透明算法的操纵,夺回控制权,算法控制下的薪酬结构可能随时改变。这种需求在大流行期间才有所增长,DoorDash、亚马逊和 Instacart 等公司已经雇用了更多的承包商,以支持物流需求的激增。零工经济的扩张可能会在这里停留。美国劳工统计局预测,到2029年,“快递和物流” 行业的增长可能会比没有疫情的情况下多出13%到30%。根据研究和倡导组织 Fairwork 的数据,在全球范围内,多达5,500万人从事零工工作。
这些项目源于实际需要。在美国,许多零工工人为了纳税目的而保持追踪自己的里程和支出。但这些项目也源于工人们对支付他们工资的公司越来越不信任。“我知道零工公司的商业决策意味着他们的工资本来就不会高”,Samii 说。但他说,他没有想到这些应用程序可能 “支付的薪水比你实际做的工作要少得多”。
乔治城大学研究劳工的研究员凯蒂·威尔斯(Katie Wells)说,这些技术工具对零工工人特别有帮助,因为他们的工资很低,而且对于孤立的没有工会的工人来说,很难分享或找到关于工作报酬的信息。“所有事情都被改变了,被隐藏在算法背后,这使得你更难弄清楚你的收入和支出,更无法知道你是否被骗了”,威尔斯说。
零工工人往往有自己的方式来跟踪业务支出。有些人乐于使用电子表格;有些人则在快递箱里放着笔和记事纸,以便记录里程和油费。还有一些人使用专门为税务目的追踪里程的应用程序,如 Stride 和 QuickBooks Self-Employed,司机可以在拉客和送货时将其设置为在手机后台运行。
但一些工人被其他零工工人开发的本土工具所吸引,他们认为自己可能会从公司收集的信息中获利。
Driver’s Seat Cooperative 于2019年推出,帮助工人从 Uber、Lyft、DoorDash 和 Instacart 等打车和送货应用中收集和分析自己的数据。40个城市的600多名零工工人通过 Cooperative 汇集了自己的信息,帮助他们判断何时何地登入每个应用上能赚钱最多,以及扣除开支后的收入。
而该公司则希望将这些数据卖给有兴趣了解更多关于零工工作的交通机构,并将利润转给 Cooperative 成员。到目前为止,只有旧金山的一家城市机构为这些数据付费,为当地的一项交通研究向 Driver’s Seat 支付了45700美元。
欧文·克里斯托弗森在波特兰为 Uber 和 Lyft 开了六年的车,在 Driver’s Seat 推出时,他就注册使用了。他希望这类项目能帮助所有司机更好地追踪他们的消费挣钱情况。“其实要弄清楚你作为一个使用自己车辆的零工工人在这方面的投入是非常复杂的”,他说,“这是那些公司的一种主动剥夺的行为,因为很多司机可能缺乏资源或技能来了解自己的真实时薪。”
Uber 发言人 Matthew Wing 在一份声明中表示,该公司已经建立了 “自己的” 在线工具来帮助司机估算他们的工资,包括小费,但不包括支出。“如果其他工具准确地给司机提供额外的信息和信心,一般来说,这是一件好事”,他说。
一些工人已经将他们对数据的推崇诉诸法庭。一群英国 Uber 司机根据欧盟的《通用数据保护条例》(GDPR) 在阿姆斯特丹起诉了这家打车公司,GDPR让欧盟公民对自己的个人数据有更多的控制权。这些司机表示,他们通过向Uber提出请求获得的个人资料存在漏洞,包括公司如何评估他们的表现的细节很少。
由UNI全球工会发起的一个名为 WeClock 的开源项目,旨在帮助工人收集然后可视化自己的工资和工作条件的数据,利用智能手机传感器来确定他们坐着、站着或行走的频率,以及他们在工作时的感觉。一旦收集到这些信息,工人们就可以控制自己的信息以及如何使用这些信息,Christina Colclough 说,她帮助建立了这个应用程序,现在经营着一家名为 Why Not Lab 的咨询组织,“我们不想进一步加深工人已经受到的监视”,她说,”我们不想成为科技巨头那样的人。”
Colclough 希望,最终,工人们可能会使用 WeClock 来显示他们的实际工作时间比约定的时间更长。目前,15名英国电视制作行业的自由职业者正在使用这款应用,他们表示,制作公司并不总是为他们所做的所有工作支付公平的工资。
“我喜欢我的工作”,一位正在使用 WeClock 的音响制作工人说。(该工人要求不透露姓名,因为担心在一个紧密的行业中遭到报复),“但我希望这能帮助揭露一下我们工作的荒谬时间”。⚪️
Gig Workers Gather Their Own Data to Check the Algorithm’s Mat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