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跨国公司与全球政府合谋伤害工人:优步的泄密
最新的泄漏文件 "Uber Files" 曝光了该公司数百万英镑游说力量 -- 以及它如何与世界各地的政府合作削弱工人的权利。
“有时我们会遇到问题,好吧,因为我们只是他妈的非法”:这是Uber全球通信主管 Nairi Hourdajian 在2014年发给一位同事的消息中所说的话,当时该公司正面临在泰国和印度被关闭的前景。
这个被称为 “Uber档案” 的超过12.4万份被泄露的文件和信件,覆盖2013年至2017年,其中的一部分已经被披露,其内容涉及到 Uber 如何成为今天这个横跨全球的运输公司的核心,即:通过违反法律、逃避当局、培养与权贵的关系,以及将其司机置于反击的第一线。这些文件提供了关于该公司近年来被曝光的新细节。
“Uber文件” 显示了该公司如何认识到它需要接近政界人士,以确保它不会被管制。大卫·普洛夫和吉姆·梅西纳利用他们在奥巴马政府时期的政界关系和善意,帮助 Uber 在欧洲和中东地区扩张,包括让美国驻法国和荷兰的外交官为该公司出面干预。Uber 还与英国前财政大臣乔治·奥斯本、担任经济部长时的法国总统埃马纽埃尔·马克龙、前欧盟委员会副主席内莉·克鲁斯、和多伦多市长约翰·托里等人建立了密切的关系,这是仅举几例。
【注:大卫·普洛夫和吉姆·梅西纳都是美国著名竞选经理,选举政治的优秀玩家。】
该公司开发了一个 “终止开关”,如果办公室被当局搜查,它将远程加密其计算机和设备,在包括加拿大、法国、荷兰、比利时、匈牙利、罗马尼亚和香港在内的司法管辖区至少使用了二十多次。
该公司游说各国政府,以确保监管工作将其作为一家 “技术公司” 而不是运输公司来对待,并乐于将司机置于危险境地,只要能对公司有利。在一些高管对派遣司机参加2016年巴黎抗议活动的计划表示保留意见后,其首席执行官特拉维斯·卡兰尼克说:“暴力保证成功”。
这些故事只是冰山一角,因为这些文件已经被分享给四十家媒体,预计这些媒体会在未来几天继续发布。Uber 已经试图在坏消息、重复性打击和可能的监管行动中抢占叙事控制地位:在一份声明中,该公司声称已经有许多关于其在卡兰尼克领导下如何运作的揭露,并试图使此次泄漏的文件中被记录的不良行为好像是来自该公司历史上早已过去的时期。但事实并非如此。
Uber 向全世界兜售了一个谎言
在2010年代初,Uber 正处于上升期,许多媒体都对它爱不释手。该公司得到了大量的正面报道,但是这些报道都忽略了该公司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损害工人和社区的明显方式。这使得卡兰尼克能够提出一系列大胆的主张,使 Uber 听起来不仅是对普通人有好处,而且就像是 “技术带来了一个更好的未来”。
正如《无路可走:硅谷对未来交通的误解》这本书中所概述的那样,Uber 本应减少汽车拥有量,减少交通拥堵,使服务不足的社区更容易获得交通服务,使其司机能够获得良好的生活,并为交通服务提供便利,或者说卡兰尼克本人是这样声称的。仅仅用了几年时间,所有这类宏大的承诺就被揭露为彻头彻尾的谎言。
Uber 的真正影响是让它所接触的每个人的生活变得更糟。一系列的研究发现,该公司使主要城市的交通状况恶化,对汽车所有权几乎没有影响,它只是使乘客远离公交服务,并增加了排放。同时,它破坏了现有出租车工人的工作条件,并压榨自己的司机(该公司的司机主要来自边缘化社区),为生活在城市的富裕年轻人提供不成比例的服务。
信口雌黄的承诺和不加批判的报道为该公司的真正项目提供了掩护,即:放松对出租车行业的监管,削弱工人的权利,并加强企业对人们出行方式的控制。简而言之,它在1990年代科赫兄弟资助的运动失败的地方获得了成功。真正受益的人并不是街道上充斥着不受监管的出租车的公众,也不是生计被剥夺的工人,而是 Uber 公司的早期投资者,他们在公司上市时仍然能够套现,以及被称为 “Uber for X” 的商业模型,他们能够将其计件劳动模式推广到其他行业。
这份泄露的 Uber 档案充实了该公司如何成为今天如此这般的大量细节,在多年的新闻报道的基础上,这些文件揭示了从猖獗的性别歧视到创造像 Greyball 这样的工具来逃避监管机构和执法部门的一切。该公司的故事在迈克·艾萨克(Mike Isaac)的《Super Pumped》中得到了详细的阐述。然而,该公司继续拼命地想让人们相信,在卡兰尼克离开大楼后 “一切都变了”。
Uber 并没有任何改变
2017年8月,当达拉·科斯罗萨西(Dara Khosrowshahi)成为首席执行官时,该公司将其问题归结为有一个糟糕的企业 “文化”,并承诺科斯罗萨西将 “清理它”。但是,虽然管理层在其总部对待女性和其他边缘群体的做法是一个明显问题,但腐烂的问题根本性地涉及其商业模式的核心,而这是科斯罗萨西无法(也不会)改变的。
自接管 Uber 以来,科斯罗萨西开展的最重要活动并不是清理公司的 “兄弟会” 文化,而是推翻加州工人的权利。2019年9月,该州通过了议会第5号法案,该法案将迫使像 Uber 这样的零工公司将其工人重新归类为雇员而不是独立承包商。然而,这些公司联合起来,花费了数亿美元,误导公众投票支持一项名为22号提案的投票措施,他们声称该提案将 “改善工人的条件”,但事实上恰恰相反 — — 它拒绝给予工人们就业地位。
“Uber 档案” 与其说是关于 Uber 的内部文化,不如说是关于该公司通过无情地追求政治关系和有利的监管,几乎不惜一切代价在世界各地的城市巩固自己的地位。尽管 Uber 的公关团队声称,“自从泄露的文件所涵盖的时期以来,它已经改变了”,但是,该公司正在进行的将其对工人的错误分类写入法律的运动表明,情况完全相反。
在第22号提案之后,科斯罗萨西推出了计划,大力宣传其所谓的 “IC+”(独立承包商+)的劳工分类。根据该计划,工人将被视为独立承包商,公司拒绝给予工人与就业地位相关的所有权利和福利。但该公司承诺工人将得到一些保护,包括 “从事时间” 的最低工资和一些有限的福利。然而,第22号提案的经验已经足够表明这些承诺都是虚假的:很少有工人能获得微薄的福利,承诺的最低工资只有每小时5.64美元。
Uber 计划将其框架推广到美国和世界各地。在马萨诸塞州,它的投票措施计划最近遇到了该州最高法院的阻挠,但该公司在华盛顿更成功。在加拿大,Uber 将IC+ 打造成 “灵活工作+”,并一直在游说全国各省修改其劳动法。安大略省最近的零工工作法密切反映了Uber一直在推动的内容。
同时,英国最高法院去年的一项裁决认为,Uber 司机应被列为工人,并获得相关的权利和福利。这一裁决被认为是 “工人的进步”,Uber 将其作为公关活动的一个关键部分,使人们相信它公平对待工人。但是,Uber 实际上从未遵守完整的裁决,即 工人在工作的整个过程中 — — 从登入到登出 — — 应该保证最低工资。相反,Uber 只在 “参与” 的时间,或在他们提供乘车服务的时候给予最低工资。
“Uber档案” 还显示了该公司如何培养重要的关系,而不考虑其后果。在去年的加拿大联邦选举中,保守党发布了一项工作计划,该计划被描述为Uber “灵活工作+” 提案的 “复制”。事实证明,Uber 的一名说客是该党的政策主管,在制定该平台时发挥了主导作用。幸运的是,该党在选举中失利,但科斯罗萨西的表现远比这更糟糕。
2019年,在有确凿证据表明沙特王储穆罕默德·本·萨勒曼下令处决和肢解《华盛顿邮报》记者贾马尔·卡舒吉后,科斯罗萨西仍未准备好与这位凶残的独裁者保持距离。在接受 Axios 采访时,他只是将这场残酷的谋杀轻描淡写为一个 “错误”,并说 “人都会犯错,这并不意味着他们永远不能被原谅”。第二天,该公司的公关团队不得不帮他收拾在试图不得罪公司的一个主要股东时所造成的混乱。
必须阻止 Uber
与 Uber 希望公众相信的情况相反,它并没有改变。它仍然积极致力于控制人们的出行方式,并在此过程中削弱工人的权利 — — 这既是为了其股东的利益,也是为了任何试图通过使用该应用程序来逃避传统上制约其经营行业的法规的公司的利益。但赢得这些战斗是 Uber 下一阶段的关键。
经过十多年的现金流失,包括仅自2015年以来的200多亿美元,随着大萧条以来首次认真加息,轻松的钱可能最终会枯竭。在这场大流行中,Uber 放弃了对自动驾驶汽车和飞行汽车等事物的大赌注,它曾承诺这些事物是流动性的未来。相反,我们开始看到必须在财务上保持可持续发展对 Uber 提供的服务意味着什么:更高的价格和更长的等待时间,以至于出租车看起来再次具有吸引力。
在 Uber 的服务恶化和帮助它消灭出租车的补贴消失的同一时刻,该公司可能最终试图接管其最大的竞争对手。今年3月,Uber 签署了一项协议,将纽约市的出租车列在了其应用程序上,随后在旧金山和意大利也有类似的交易。这一发展不仅使 Uber 能够控制客户关系,攫取行程数据,并增加其工人供应,而且在有效打破长期以来的监管框架后,它可能使出租车行业受到 Uber 的规则约束。这将意味着对司机的算法暴政和对乘客的激增定价。
“Uber档案” 增加了全世界的人们对使 Uber 成为今天这样的公司的恶行的更多了解,以及这种玩法的各个方面如何继续推动该公司对工人的全球战争。由于该公司的商业模式似乎将发生根本性转变,我们有机会纠正多年前的错误。Uber 不顾后果地改造我们的运输系统,为其商业利益服务的运动应该就此结束了。我们可以做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