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名叫 "国家" 的监狱:起义后的哈萨克斯坦 - 腰缠万贯的镇压者、谣言和烈士的火种
本文应有助于驳斥哈萨克斯坦、俄罗斯、美国当局发表的错误信息,以及被这些信息渠道所误导的支持者,对这场起义的任何肤浅的曲解。
在街头战斗的人究竟是谁?
镇压者究竟是谁?
谣言弥漫全世界,各国官方媒体发布的都是错误信息,这里面究竟谁在获益?
统治阶级不惜政治自杀,也要保护自身权力地位,这背后的原因是什么?
一切真的结束了吗?
大部分人民如何从依赖政府、幻想 “国家崛起”、渴望 “社会稳定” 的奴才,变成了舍命拼搏的革命者?
中产阶级的年轻人如何成为了政治活动家?
……
继上周对哈萨克斯坦的起义进行报道后,局势一直在不断演进。本文翻译了来自俄罗斯各种无政府主义来源对局势的一系列观点,并采访了来自阿拉木图的两名无政府主义者,阿拉木图是哈萨克斯坦最大的城市,也是战斗最激烈的地方。
这篇文章还包括在阿拉木图的联系人所拍摄的以前从未发布过的照片。
希望所有相关内容能够帮助中国未来的行动者获取必需的经验教训。
以下资料应有助于驳斥哈萨克斯坦、俄罗斯、美国当局发表的错误信息,以及被这些信息渠道所误导的支持者,对这场起义的任何肤浅的曲解。
对于那些散布美国试图在哈萨克斯坦策划一场 “颜色革命” 的阴谋论的人,我们必须指出,抗议活动是针对该国政府取消燃气补贴而激发的,而燃气是在哈萨克斯坦有利可图的国家垄断下生产的。那些为哈萨克斯坦和俄罗斯政府辩护的人是在为镇压势力辩护,这些势力正在将新自由主义的紧缩措施强加给以开采为基础的经济中被剥削的工人们。
所有真正反对资本主义的人的光荣地位应该是站在普通工人和其他反抗统治阶级的人一边,绝对不是支持那些声称代表抗议者而又把抗议者枪杀和监禁的政府。
这并不是说哈萨克斯坦的冲突代表了一场统一的反资本主义斗争,也并不能说它代表了一场劳工运动。关于抗议活动构成的最可信的说法承认,有各种各样不同的参与者利用不同的战术来追求不同的议程。这是一个混合状态。当然,如果我们同情那些抗议生活成本上涨的工人,我们也能理解为什么失业者和被边缘化的人们可能参与抢劫。
像哈萨克斯坦的起义这样的危机打开了一个社会中的所有断层线。每一个预先存在的冲突都被推到了一个突破点:种族和宗教的紧张关系,统治精英之间的竞争,地缘政治对影响力和权力的争夺。我们已经在法国的黄背心运动和美国的乔治·弗洛伊德起义及其后果中,在较小的程度上看到了这一点,尽管这些危机并没有像哈萨克斯坦的起义那样发展,在那里,由于根深蒂固的专制权力结构,任何斗争都会立即成为一种全有或无的冒险。
如果真如我们所论证的那样,哈萨克斯坦的抗议者是在反对我们所有人在世界各地所面临的同样的威胁,那么六支军队的士兵对这些抗议者的暴力镇压就提出了我们所有人都必须面对的问题。随着经济、政治和生态灾难在世界各地接二连三地发生,这样的真相时刻已经变得几乎不可避免。
我们如何提前做好准备,以便最大限度地提高反抗的可能性,尽管所有的力量都在反对我们?在这种具有革命潜力的时刻,我们如何向与我们一起组成这个社会的其他人提出变革性的问题,将冲突的路线集中在最有生成性和解放性的轴线上,即使我们不得不与各种旨在集中各自自己的意识形态和利益的“派系”竞争?我们如何避免阴谋论和操纵,避免失败主义和挫败?
以下与俄罗斯无政府主义者合作组成的概述中,将介绍对前苏联地区出现的哈萨克斯坦起义的分析,然后分享在镇压后互联网接入重新建立后对阿拉木图无政府主义者进行的采访,以及来自白俄罗斯的观点,和来自俄罗斯无政府主义者对起义的支援声明。
📌 本文分为以下部分:
这个名叫 “国家” 的监狱
“瓦哈比人、恐怖分子、抗议者” — — 关于这场起义的无数谣言;
延迟了三十年的春天;
从扎瑙津到阿拉木图;
纪念死难者;
采访:阿拉木图无政府主义者的目击证言;
“二十一世纪的殖民主义” — — 白俄罗斯无政府主义者的视角;
俄罗斯无政府工团主义者和无政府主义者关于哈萨克斯坦局势的声明
这个名叫 “国家” 的监狱
从1月1日开始,最初只是对生活费用上涨的一次抗议,后来升级为全国性的全面起义,目前已被国内和国外的军事力量联合起来残酷镇压。
起初,抗议者要求政府辞职,降低燃气价格,并解除前总统努尔苏丹·纳扎尔巴耶夫(哈萨克斯坦的灰衣主教) — — 国家安全委员会主席的职务。这几天全国的口号变成了 “Shal ket!”(老家伙滚蛋)。 随着抗议活动的发展,人们很快就不希望同意任何不彻底改变政府的做法了,包括将现任总统卡西姆·克梅列维奇·托卡耶夫赶走。
该政权试图镇压抗议活动。然而,抗议者设法从警察手中夺取武器并进行反击,抢劫商店,烧毁或占领市政大楼。托卡耶夫总统宣布进入紧急状态,并派出军队对付抗议者,命令对任何敢于反抗的人格杀勿论。同时,托卡耶夫正式向集体安全条约组织(CSTO,由俄罗斯和几个邻国组成)请求支持,以恢复对该国的控制。
据哈萨克斯坦内政部称,近8000人在示威期间被捕,至少有164人被杀;此后,流传着更高的数字。据报道,一些知名的博客作者和工会领导人都已经失踪。互联网被关闭了好几天。人们在广场上和街上被狙击手和其他士兵射杀。
对起义的军事镇压,包括集体安全条约组织的军事干预,对结果起到了关键作用。截至1月10日,媒体报道和哈萨克斯坦人民的证词显示,阿拉木图的战斗已经被迫停止,其他城市的群众集会也已停止。
以下是来自俄罗斯的无政府主义平台 Anarchist Fighter 在其 Telegram 频道发表的分析:
1)集体安全条约组织的干预 — — 哈萨克人中所有或多或少理智的人都认为这是 “老大哥” 对其主权的干预和企图。这些部队在该国的存在每小时都在增加厌恶和愤怒的情绪。
2)专制统治并没有消失 — — 托卡耶夫总统将更多的权力集中在他自己手中,邀请外国军队,命令他的部队 “不加警告地射击” …… 但哈萨克斯坦人民不习惯政府的暴行。这并不能阻止他们,而对政府的不满情绪也不会消失。
3)如果不对社会公正进行根本性的变革,经济危机就不会停止。表面上的强制执行基本上只是推迟涨价的时间。统治阶级并没有提出克服贫困和减少社会不平等的任何措施。因此,统治阶级制造的不满情绪也不会减弱。
“瓦哈比派、恐怖分子、抗议者” — — 关于这场起义的无数谣言
根据 avtonom.org 的播客 “秩序和混乱的趋势”:
哈萨克当局正在极力挽回面子,构建他们的现实版本。惩罚性暴力镇压行动被称为 “反恐”,似乎任何以暴力手段反对当局的人都是 “恐怖分子”。革命者被称为 “好战分子和土匪”,并咬牙切齿地宣称 “他们必须全部被杀死”,而起义的原因被扭曲为 “自由媒体和外国势力”,这简直就是托卡耶夫的口头语。我们几乎是在直播中亲眼目睹了这场宣传攻势的发展。黑即是白、战争即和平的谎言。毕竟,没有人会为所谓的 “恐怖分子” 感到难过,这是后苏联独裁者学得很好的一句口头禅。
从战斗一开始,哈萨克本土媒体和外国媒体都对抗议者的身份进行了宣称。其定义从 “抗议者”、“好斗的年轻人” 和 “掠夺者”,一直到 “民族主义队伍”、“攻击阿拉木图的2万名土匪” 和 “伊斯兰恐怖分子”。诚然,各种团体和派别都参与了起义,但这本身并不是一个问题 — — 整个社会在起义中都有代表,其中有各种差异和矛盾。可以认为,不同的人参与了反对政权的不同行动,包括战斗和抢劫。
来自 “无政府主义战士” 的信息:
记者 Maksim Kurnikov 在 Ekho Moskvy 的早间广播中说了一些非常有趣的事。他说,“从枪支库房拿走武器,然后攻击镇压部队” 的计划在哈萨克斯坦并不新鲜。
2016年6月在阿克托比市发生了完全相同的事:几十名年轻人分成几组,从两家枪支店拿走了武器,夺取了车辆,并袭击了国民警卫队的一部分,他们在那里被打败了。哈萨克斯坦当局对这一案件的处理一直很糊涂。当局声称的 “与伊斯兰教有联系” 的依据究竟是什么,直到现在都不清不楚。
Kurnikov 还谈到了哈萨克斯坦西部非法炼油厂的准军事卫队,这些卫队由当地村民组成,被哈萨克斯坦老乡轻蔑地称为 “mambets”(合作社农民)。这些团体有时也会与警察发生武装对抗。
这一切信息告诉我们什么?当然,托卡耶夫总统所说的 “在国外精心训练的恐怖组织” 纯属政治污蔑,很可能是一个严重的谎言。另一方面,能够夺取镇压机构和军火库的武装小组从一群杂牌军中突然出现,这听起来也是超乎想象的。也就是说,我们没有证据表明伊斯兰教徒或民族主义者参与了阿拉木图事件;然而,正如我们所看到的,哈萨克社会中原则上存在能够积极进行武装抵抗的有组织团体。那些与镇压部队直接对抗的人很可能部分是这些团体的代表,部分是自发的自我组织的抗议者。这与2014年的 Maidan [即基辅的抗议活动] 有相似之处,当时的防卫既是由群众自发组织的,也有加入其中的有组织的激进派团体的参与。
关于伊斯兰原教旨主义者参与事件的说法在某种程度上有可能是真的。但是,同样可以肯定的是,当局会利用任何有关他们的信息来诋毁所有参与起义的其他团体、其他身份的参与者。经济上的绝望以及社会和政治上的迫害往往促使人们走向原教旨主义以及其他形式的激进主义。
关于哈萨克斯坦权力结构内部冲突的各种传言和关于起义中地缘政治计划的猜测,都可能是真的;但是,将这些谣言和猜测提升到关于哈萨克斯坦发生的事的叙述中的中心位置,绝对是一种政治选择:这是一个否认无数普通人出于自己的原因参与起义的决定。就像所有的阴谋论一样,这假定在这种情况下唯一有能力的人是阴暗的全球权力参与者;它还有助于转移人们对那些大家都知道正在发生的明显事件的注意力,比如哈萨克斯坦的政治精英们以其他所有人的经历为代价获利。
谣言和猜测有助于影响事件本身以及其他人理解和参与事件的方式。无论真实与否,这些干预措施都有助于将注意力集中在某些人物身上,传播关于世界如何运作的某套假设。如果这些阴谋论对起义参与者的怀疑足以转移人们的注意力,让人们不去支持那些为自己的生存而站起来反对经济剥削和政治统治的抗议者,那么它们就成功地达到了让世界各地的人们都去依赖政治精英的目的。
托卡耶夫本人毫不犹豫地提出了最离谱的叙事,声称无法确认据称 “领导叛乱的国际恐怖分子”,因为他们的尸体已经从停尸房被盗。据 “无政府主义战士” 报道;
这就像是声称,即使恐怖分子已经死亡,也不能让公众看到。他们的战友直接从停尸房绑架了死者!
最重要的是,哈萨克当局不知羞耻地公开表示,激进的示威者装扮成警察和士兵(!!)以至于现在镇压者的任何暴行都可以归咎于革命者本身。也许抗议者是被那些 “伪装者” 射杀的?如果现在发现儿童和记者是被穿制服和带肩章的人射杀的 — — 那么人们就会说:那当然是伪装的 “暴乱者” 干的,而不是托卡耶夫特种部队的残暴的刽子手。
除了谁参与了起义的问题之外,重要的是要问:谁在从对起义的镇压中获益。正如一篇评论所言:
普京不是一个民族主义者,而是一个担保人。他保证后苏联精英阶层的安全和他们的财产安全。他过去只在俄罗斯联邦保证这一点,但现在看来,他在哈萨克斯坦也保证这一点。毕竟,那里也有俄罗斯的资本。
看看哈萨克斯坦的福布斯名单就知道了。所谓的 “维和行动” 的真正受益者都列在那里了。顺便说一下,这份名单是有趣的国际名单。前两行就是由金氏的哈萨克斯坦朝鲜族人占据的。第一位是 KAZ Minerals 公司的大股东,正如维基百科所描述的,这是一家 “英国铜业公司”。仅2021年,其财富就增加了6亿美元。第二位金氏与霸菱东方(Baring Vostok)一起,拥有哈萨克主要银行之一的卡斯比银行,该银行也在伦敦交易,尽管有大流行病,但仍显示出令人印象深刻的增长。在第三位,我惊讶地发现一位格鲁吉亚公民 Lomatdze,他也是卡斯比银行的共同所有者和经理。
然后是一个叫布拉特·乌特穆拉托夫(Bulat Utemuratov)的人,他在90年代纳扎尔巴耶夫政府中专门从事对外贸易。他拥有 ForteBank,其2020年的净收入 “高达532亿坚戈”(1.21亿美元),以及主要移动运营商的主要股份,RG黄金矿业公司65%的股份和一系列其他资产,包括汉堡王特许经营权和 “努尔苏丹、维也纳和莫斯科的丽思卡尔顿酒店” …
第五和第六位由纳扎尔巴耶夫的女儿和女婿分享。他的女婿铁木尔·库利巴耶夫 (Timur Kulibayev) 拥有 “新加坡 Steppe Capital Pte Ltd 的控股权”,该公司拥有 KazStroyService Infrastructure BV 和 Asset Minerals Holdings(Caspi Neft JSC,Kazazot JSC的50%)。
纳扎尔巴耶夫的女儿季娜拉·纳扎尔巴耶夫 (Dinara Kulibaeva) 与她的丈夫一起拥有哈萨克斯坦的 Halyk 银行 — — 该银行的 “市值达到31亿英镑(43亿美元)”。排名第七的是一位俄罗斯金融投机者和 “美国投资公司” 自由控股公司的创始人帖木儿·图尔洛夫 (Timur Turlov)。“根据该公司的财务报表,其资产在2020年增加了两倍,达到14.7亿美元(2019年为4.535亿美元),权益几乎增加了一倍,达到2.255亿美元(分别为1.313亿美元),净收入跃升了10倍,达到4230万美元。”
还有更多。
而在街垒的另一边是所有的人民,他们要么为所有这些 “美丽世界” 工作,每月300美元(这大约是哈萨克斯坦的工资中位数的估计),为 “英国” 和 “新加坡” 公司开采矿物,要么在服务部门为同胞服务,这也属于名单上的所有;或者那些在大中型企业根本没有找到工作的人,他们的收入只能猜测(据说更低)。集中在企业周围的工人要求得到社会保障(降低水电价格、免费医疗、提高工资等)。那些甚至不是工人的人只是想通过打碎的窗户和抢劫的商店从零售连锁店和银行获得他们自己的生存基础。
考虑到热度一退,工人们肯定会被抛弃,工人们的行为*并不能*被称为非理性或不公正。
延迟了三十年的春天
同样,根据 avtonom.org 的播客;
哈萨克当局和托卡耶夫总统首先不信任他们自己的警察和政府机构。警察和军队已经开始站在起义者一边,很明显,各种结果都有可能。在这种情况下,托卡耶夫决定采取最后的极端做法 — — 从邻国调来镇压部队。这是政治上的自杀:事实上,他承认他是在与自己的人民,甚至与自己的国家机器,作战。
哈萨克斯坦的局势升级得非常快 — — 不仅是抗议活动,还有镇压抗议活动的残酷性。街上的战斗是哈萨克斯坦人民的耐心几十年来被考验的结果。哈萨克斯坦社会以前也出现过街头战斗和枪击事件 — — 比如 1986年,米哈伊尔·戈尔巴乔夫的政府镇压了阿拉木图的一场起义,进行了一场大屠杀;而在2011年,警察在扎瑙津枪杀罢工的工人,杀死了几十人。
当国内军事干预的第一个消息传出时,这似乎并没有给起义带来重大挫折。街头战斗并没有因此而停止,相反,战斗还在加剧。我们看到了被解除武装的士兵在人群中的视频,人们欢迎这些权力的支柱改变立场。
然后,互联网被关闭了。官方给出的断网理由是 “防止在阿拉木图作战的各国恐怖分子与他们的总部协调”。这导致来自起义发生地的信息严重缺乏,使得事件更容易被操纵式表述或歪曲。在一个一切都被拍摄、拍照、上传和分享的时代,切断社会起义的通信手段有助于将其从现实中抹去,为虚假信息的滋生提供了空间。
然而,最重要的事件之一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集体安全条约组织的干预。这一下子引起了许多矛盾。它被正式指定为 “集体安全条约组织的维和援助”,包括来自亚美尼亚和塔吉克斯坦的多达200百名士兵、独裁者卢卡申科派遣的来自白俄罗斯的500名镇压者(卢卡申科最近刚刚镇压了自己国家的一次起义)、还有数量不详的吉尔吉斯士兵,以及来自俄罗斯的3000名士兵。重要的是,被调入哈萨克斯坦的俄罗斯伞兵由阿纳托利·谢尔久科夫指挥,他在车臣战争、吞并克里米亚和叙利亚的战争中经验丰富。我们可以看到俄罗斯的帝国活动在这里得到充分展示。
在哈萨克斯坦,该政权正努力通过任何必要的手段保持权力,不惜邀请邻国的独裁政权入侵。对于哈萨克斯坦人民来说,这应该意味着托卡耶夫在他们眼中可能具有的任何合法性的最终丧失。该地区的每个人都可以看到,集体安全条约组织代表了其政府的团结,共同抵抗其人民。
据 avtonom.org 报道:
一个把自己国家的人民称为 “恐怖团伙” 的总统,即使按照后苏联专制 “共和国” 的标准,也是一个绝对的低谷了。
事实上,这是站在已经失去人民信任的当局一边,用武力入侵另一个国家。这将意味着 “俄罗斯是一个国家监狱” 的情景无休止地再现,并将与1848年和1956年对匈牙利革命的镇压、1968年在布拉格街头的坦克、以及1979年对阿富汗的入侵,‘交相辉映’。
从扎瑙津到阿拉木图:纪念死难者
来自 “无政府主义战士”:
哈萨克斯坦目前的起义是从扎瑙津的抗议活动开始的。2011年12月,在同一个城市,当局枪杀了大批罢工的石油工人。扎瑙津的悲剧在哈萨克斯坦的抗议文化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记。人们一直珍惜对死者的记忆。活着的人的责任是继续完成牺牲者的工作。
而在2022年1月,扎瑙津再次崛起。全国第一个起义城市,为所有其他城市树立了榜样。抗议的正式原因是燃气价格上涨和食品价格上涨。但是,正如米哈伊尔·巴枯宁所指出的,仅仅对物质状况的不满对革命来说是不够的,还需要一个动员的思想。在哈萨克斯坦,这样的想法之一是对2011年牺牲的战士的忠诚。当时死在枪林弹雨下的工人们已经永远看不到他们梦想的世界了,但为了梦想而死成为了活着的人继续其事业的证明。因此,对于哈萨克斯坦的革命者来说,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
哈萨克斯坦的反叛文化有很多值得借鉴的地方。我们也必须保持对俄罗斯和白俄罗斯的解放运动烈士的记忆。关于 Michael Zhlobitsky, Andrey Zeltzer, Roman Bondarenko 和其他英雄。他们的死亡使我们更加勇敢和强大,我们对他们心存感激。我们必须讲述他们是如何生活的,以及他们为了什么而献出生命。正如哈萨克斯坦的事件所显示的,牺牲的烈士能够唤起人们的反抗,烈士是革命的火种。
采访:阿拉木图无政府主义者的目击证言
为了获得更多关于哈萨克斯坦事件的观点,我们联系了两位无政府主义女权主义者,她们亲眼目睹了起义的一些场面。他们没有在冲突的前线,但她们是著名的活动家,多年来一直参与该市的女权主义组织。所以他们是我们能找到的对事件最接近 “中立” 立场的人。
Q:介绍一下你们自己和你们所处的情况?
A:我们是来自哈萨克斯坦的无政府主义者,都是她/他。在过去的11年里,我们在阿拉木图参加了许多左翼无政府主义-女性-生态、动物解放、素食主义者的活动,但目前我们并不那么活跃。
我无法说出21世纪哈萨克斯坦的无政府主义运动。20世纪90年代有一些地下活动,但就目前而言,没有这样的活动存在。我曾经参加过一个左翼马克思主义团体:会议、阅读小组、一些公开讲座。我不知道那些留在这里的前成员现在在做什么。我没有听说这里有什么 “左翼” 团体。
我是这里最早的女权运动之一的组织者之一 — — Kazfem。我们组织了许多公共活动和表演,出版了一本名为 Yudol’ 的女权主义杂志,并为3月8日[国际妇女节]组织了示威活动。
这里有一个叫 Oyan Kazakhstan(“醒来吧,哈萨克斯坦”)的青年自由意志主义运动,现在正在活跃。他们组织公众集会、表演、游行,并经常受到警察的骚扰。它是在2019年贝巴瑞斯·托林别科夫和阿斯亚·图列索娃在城市马拉松上进行的横幅行动后开始的。他们被监禁了15天,这引发了一大波关注,尤其是在社交媒体上,这在以前是没有过的。有一种阴谋论认为,所有这些活动家都是亲政府的,因为现在没有人在监狱里,但我认为这不是真的。我认识他们中的许多人。他们也支持女权主义和LGBTQ活动。在反对的一方,主要是互联网上的仇视者和一些政府媒体)人们声称所有这些都是 “西方”(欧洲和美国)所为。
哈萨克斯坦是一个独裁国家。我们28年只有一个总统[努尔苏丹·纳扎尔巴耶夫],而新的总统[哈斯穆-卓玛尔特·托卡耶夫]只是一个傀儡。但当第一任总统辞职后,人们开始考虑改变。围绕努尔苏丹·纳扎尔巴耶夫的个人崇拜并没有在他辞职后消失。首都阿斯塔纳被重新命名为 “努尔苏丹”,这引起了许多抗议。在过去的几年里,经济形势一直在恶化,特别是在大流行病之后,通货膨胀率非常高,腐败猖獗等等。另外,有很多人把我们的土地卖给和租给了中国和其他国家。
情况一直是这样的 — — 但在十年前,甚至五年前,有更多的人忠于总统,害怕社会 “不稳定”。当时,人们希望哈萨克斯坦正在 “发展”,幻想着事情很快就会好起来。
即使是在2011年扎瑙津事件发生时,当抗议的工人被枪杀时,阿拉木图的支持也非常少。许多人认为,那里发生的事是 “正确的”。
以前,如果有任何抗议活动,都是由老一辈人、工人和来自各地区、各村镇的人组织和支持的,通常由阴暗的流亡领导人穆赫塔尔·阿布利亚佐夫 (Mukhtar Ablyazov) 领导。但在过去三年里,来自城市中产阶级的年轻人成为了政治活动家。主要是来自阿拉木图的人,但在其他城市也有支持。
顺便说一下,我认为阿拉木图的生态问题 — — 我们在这里经历了极高的污染水平,而且每年都在恶化 — — 是这里的青年抗议的一大原因。当然,除了社交媒体的发展之外。
Q:你们上周在阿拉木图经历了什么?
A;新年过后不久,开始有消息说扎瑙津的工人起义。抗议活动是和平的,但诉求相当激进 — — 从降低燃气价格到政府辞职不等。其他城市也开始了抗议活动。人们知道1月4日在阿拉木图将有声援行动,但我没有确切的信息。
那天在回家的路上,我了解到该市不同地区的抗议活动,以及[上述青年自由运动] Oyan Kazakhstan 的活动家被逮捕的消息。我住在城外不远的山上,在家里就已经很清楚,有严重的事情发生了。晚上,所有的网络连接都断了。我不知道该去哪里,也不知道能不能回来。
关于那段时间城市里发生的事,我的战友、政治记者达尼亚尔·莫尔达别科夫写道:
当示威者走近广场时,警察开始发射眩晕榴弹和催泪瓦斯。我和其他数千人被呛到,我们的眼睛和脸被刺痛,我们不停地咳嗽。我没有晕倒简直是个奇迹。从晚上11点到凌晨4点,他们肯定发射了一百多枚眩晕榴弹,这时我的同事不得不把我送回家。我在公寓里仍能听到爆炸声。
人群到达共和国广场后大约一个小时,他们前往阿拜街。在那里,他们面对着一辆向他们驶来的装甲运兵车。一辆卡车驶过,上面载着挥舞着哈萨克旗帜的市民。其中一些人手持盾牌,似乎是从防暴警察手里抢来的。
人们整晚都能听到爆炸声。我一度拒绝相信。早上,通过手机新闻看到了这个消息。我给大家打了半天的电话,听说了受害者的情况,被捕活动家的消息。只有在一些朋友的家里才有可能上网。市政厅大楼被占领。每个人都在劝说我们留在家里。由于猜测抗议活动可能具有民族主义特征,一些人开始害怕(我在哈萨克斯坦是俄罗斯族)。
当时没有关于究竟是谁在广场上或城市里的信息。我和我的朋友决定亲自去看看。
这座城市空了一半。挂着哈萨克国旗的汽车在街上行驶,喊着一些欢快的口号。一切都是封闭的。门上挂着 “我们与人民在一起” 的牌子。一种兴奋的气氛。当我们越来越接近广场时,有更多的年轻人群在那里。我看到一条警察的肩带被扔在路上。有的人拿着棍子在集合。这变得有点吓人,但没有看到任何攻击性。在1986年事件(反对苏维埃政权的起义)纪念碑前,我们遇到了手持警察盾牌的抗议者。没有看到任何警察或士兵。
然后我们看到议会大厦在燃烧。我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每个人都很平静。他们砸开了议会大厦对面大楼的门。那里有电视频道和其他政府服务。男人们再次向我们走来:“你们为什么来这里?” (他们的意思是 — — 你们这些俄罗斯族的人为什么要来?)
我回答说:“这是我的城市和国家,也是你们的”。他们欢快地问候我们。我们没有感受到来自他们的任何侵略性。
我们向抗议者提供了热茶。这名男子告诉我们,他从一开始就参加了抗议活动 — — 一切都从和平开始的,直到当局开始引爆闪光弹和使用暴力。
他说,“现在,他们正在射杀战斗人员”。警卫们只留在议会大厦附近。
他和那里的其他人都看到有人被射中了头部。他们打电话给出租车公司,把受伤的人抬上汽车,送去医院。他告诉我们,他们计划占领机场,这样俄罗斯军队就不能在那里降落。
许多资产阶级高级政府和商界人士已经乘坐私人航班离开了该国。有传言说,纳扎尔巴耶夫也已经离开了该国。
我们在广场上看到的人没有任何一个看起来像所谓的 “掠夺者” [原文如此]。
他们希望政府辞职。他们不是在执行命令;并没有任何人在拉拢他们。这是一场全国性的劳工起义。没有人害怕死亡,但我们没有看到任何愤怒。他们给我们看了橡皮子弹造成的伤害,并警告我们,很快就会有严重的枪击事件,让我们最好离开。
爆炸声和枪声越来越近,越来越频繁。我们离开了。一个人用他的车送了我们一程。在那些日子里,人们都在相互支援。
我和我的朋友们决定一起留在我的家里。我们都感到很兴奋。这时还没有出现任何关于破坏、抢劫和平民伤亡的新闻。在1月5日和6日的午夜,所有互联网连接被关闭。四天来,我们与世隔绝;我们只能拨打和接听电话,而且这个仅存的通讯渠道并不好用。
那天晚上,整个城市的所有服务都被放弃了,包括消防部门和医疗服务。火灾完全是由志愿者扑灭的。另外,一些抗议者和志愿者试图阻止 “强盗”。
1月7日,只有远离市中心的一些商店和自动提款机还能用。在城市的那一部分,除了广场周围被烧毁的政府大楼外,大部分东西都很清楚。一些服务部门在那里工作。前一天,我们有可能进入这些建筑;没有人看守它们。这一次,我们拍了一些照片,然后附近传来一声枪响,我们离开了这个地区。
1月9日晚,可以通过代理服务获得互联网连接。手机连接仍然无法使用。1月10日上午,各地的连接都能正常使用,但只到下午1点,然后是从下午5点半到7点半。
Q;哈萨克斯坦境外有很多关于这场抗议活动 “背后” 是谁在主导的讨论。这些指责是否有任何可信度?我们也看到一些新闻报道称,权力机构内部敌对派别之间的冲突也是造成这种局面的原因。你认为伊斯兰原教旨主义在这些事件中的参与程度如何?
A:尽管有关于托卡耶夫总统退休的传言,但事实上他仍在执政。现在政府的电视频道和媒体正在散布大量的虚假信息和政治宣传。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但有些事情是清楚的。
一切都是从民众起义开始的。是的,他们烧毁了议会大厦,但并没有如何人领导他们这样做。他们只是想让旧政权消失。他们不是 “罪犯”[原文如此]。
起义开始后,一些其他力量出现了。我们不知道他们是谁。但他们确实是有组织的。但是由谁组织的呢?关于这点现在有很多传言。一些官方媒体说他们来自[邻国]吉尔吉斯斯坦,那里自独立以来已经发生了几次革命[与哈萨克斯坦一样,吉尔吉斯斯坦在1991年苏联解体时独立]。这些媒体也在传播有关塔利班或圣战分子的报道。我认识的人说,他们在街上看到了 “看起来像这些人” 的人[原文如此]。
在哈萨克斯坦,我没有看到任何关于CIA[美国政府的中央情报局]的谈话。我认为那是俄罗斯的宣传。
那位前总统顾问一直在宣称政府机构内部有阴谋,声称几年来在山区有 “训练营”,说国家安全委员会隐瞒了这些信息。他声称自己 “有独家消息,例如,在机场遇袭前40分钟,有人下令完全撤除封锁线和警卫”。
Q:对于起义的内部动态,你能说些什么吗?
A:哈萨克斯坦以外的每个人都在试图分析正在发生的事,如果没有背景,就很难做到这一点,而国内的人由于缺乏完整的信息,也无法做到这一点。我认为,即使是我们 — — 这个国家的居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也不会明白发生了什么。除了现在没有稳定的互联网连接,此前甚至没有手机连接,所有的新闻频道都被严重审查,而且情况只会越来越糟。
我不会描述现在流传的理论,但它们都涉及纳扎尔巴耶夫氏族和其他寻求权力的人之间的不同权力斗争 — — 例如,有一种理论认为,托卡耶夫在俄罗斯军方的协助下,正在确保其权力地位。
这一切的可怕之处在于,数以万计的人参与了这场斗争,他们为了所有人的利益,善意地试图改变这个国家的社会和政治状况,但现在却被少数人所利用,以新的方式在他们之间瓜分这个国家的资源。是的,这一切开始于哈萨克斯坦西部工人的经济要求,他们抗议燃气价格的大幅上涨。然后,这些要求变成了政治要求:要求政府和总统辞职,选举市长,以及建立议会制共和国。有些要求得到了满足,但不是一下子就能做到的,当这些要求被忽视时,抗议和声援的浪潮蔓延到了哈萨克斯坦的所有城市,所以从外面看,这就像一场大的革命爆发,在这个国家三十年的专制制度下,这是前所未有的。
我们现在不能确定任何事,除了一件事 — — 这场起义并没有公共领导人,街头暴动和占领行政大楼也没有提出任何诉求。但在民众中发生了谋杀和大量的受害者,他们先是在与警察的战斗中受苦,然后在街头相互厮杀,警察逃离,然后哈萨克斯坦和集体安全条约组织的武装部队在街头射杀平民(尽管他们后来向社会承诺他们现在开始 “只保护国家设施”)。
被允许继续运作的大众媒体开始向我们讲述所谓的激进分子和伊斯兰教徒,使用 “境外敌对势力” 的形象。在此之前,在抗议活动的头几天,有一种言论呼吁 “与抗议者进行和平对话” — — 而一天之后,已经有了开枪杀人的命令(在托卡耶夫总统的讲话中)。集体安全条约组织的军队进入后,两天来街头枪声不断,托卡耶夫将抗议者等同于 “恐怖分子”,甚至包括活动家和人权维护者,用他的话说就是,“独立媒体已经成为社会稳定的威胁”。
在这个寻找敌人的过程中,国家话语不断变化:昨天这个敌人还据称是来自吉尔吉斯斯坦的受贿失业者,今天已经变成了来自阿富汗的激进分子。他们可能永远不会说那些人是过去三年来一直在哈萨克斯坦倡导政治改革并出来参加集会的活动家。
Q:能告诉我们关于镇压的情况吗?
A;吉尔吉斯斯坦音乐家维克拉姆·鲁扎胡诺夫(Vicram Ruzakhunov)被哈萨克当局作为 “恐怖分子” 逮捕并施以酷刑,被迫录制视频以电视 “认罪”。现在他已经自由了。
当地的独立记者 Lukpan Akhmediyarov 已被逮捕。另一位独立记者 Makhambet Abjan 发来消息说,1月5日,警察来到他的公寓;而现在他已经失踪。我的朋友和社交媒体上的许多人都在报告说,他们的亲戚和朋友也失踪了。
官方已经确认了数百名受害者的死亡,包括两名儿童。工会的积极活动家也失踪了 — — 包括库斯潘·科什古洛夫、塔基尔·埃尔达诺夫、和阿明·埃利辛诺夫及其亲属。
在阿拉木图,Dozhd 频道(Телеканал Дождь)的记者只是试图在市立停尸房拍摄照片,而遭到枪击。
1月6日,志愿者们来到了广场。一些活动人士打出了 “我们不是恐怖分子” 的横幅。警察向他们开枪,至少打死一人。
Q:您认为俄罗斯军队进入哈萨克斯坦,从长远来看,将如何改变局势?
A:俄罗斯军队的进入是非常令人担忧的。在与乌克兰发生战争的情况下,我们可以想象所有最糟糕的情况。我认识的每个人都同意,这是不合适的,我们可以称之为占领。
就我个人而言,我担心俄罗斯军队进入这个国家将巩固俄罗斯在政治上对哈萨克斯坦已经很强大的影响,哈萨克斯坦将变得像我们现在所知道的俄罗斯一样,活动家被折磨,案件被捏造。我们这里的政治反对派已经被完全压制了,这个国家的民众也被完全恐吓。考虑到这是抗议期间的第二次枪击事件(2011年和2022年),在哈萨克斯坦的历史上,1986年苏联时期也曾残酷镇压过一次起义,而关于当时究竟有多少人被杀的信息,至今仍然是保密的 …… 在不久的将来,我们也没有希望知道真正发生了什么,有多少人被杀和受伤。这个数字很可能达到数千人。
Q:你认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A:现在想象结果还很早,在信息战、政治宣传和社会孤立的情况下。我不是一个政治专家。
可以肯定的是,现在镇压会加剧。互联网和所有媒体都会被审查。现在政府试图装出一副 “好面孔”,装得好像他们是把我们从恐怖分子手中拯救出来的救世主。我不确定这是否会奏效。但就目前而言,我认为它将是安静的。人们太害怕太震惊了。
Q:哈萨克斯坦以外的人可以做些什么来支持你们或那里的其他人吗?
A:当然,要传播信息。也许很快就会有更多的镇压发生,一些活动家将需要获得帮助才能离开该国。
最重要的支持是信息方面的。2019年,在总统选举之后,我们都在集会上被逮捕了,唯一能写到这点的是外国媒体和独立的哈萨克斯坦媒体(这些媒体非常少,网站经常被封锁)。现在非常重要的是,哈萨克斯坦血腥的一月*并不像*许多左翼出版物所写的那样只是一幅美丽的革命图景,而且也*绝对不是*所有来自不同国家的官方消息来源所说的那样 “来自境外的恐怖行为”。
“二十一世纪的殖民主义” — — 白俄罗斯无政府主义者的视角
哈萨克斯坦的抗议活动开始至今只有几天时间。示威者的决心很快将抗议活动变成了一场反对纳扎尔巴耶夫/托卡耶夫政权的全面革命。捣毁行政大楼、罢工和游行席卷全国,到1月5日晚,阿拉木图已经完全摆脱了统治精英们。
对于抗议者的迅速成功,托卡耶夫以枪击、暗杀和把军队引入全国各个城市作为回应。为了维护自己的权力,这位独裁者再一次开始让人民流血。但是,哈萨克独裁政权和白俄罗斯独裁政权一样,存在于俄罗斯的政治影响范围内。这就是为什么在阿拉木图解放后的几个小时里,有很多人在谈论莫斯科对起义的干预。
首先,人们想起了集体安全条约组织,这个结构正是预示着普京的宪兵角色,随时准备扑灭亲俄独裁政权发生的解放之火。求助是一种形式,而逐步行动很可能是在普京、卢卡申科和托卡耶夫之间的电话中商定的。
莫斯科在公民抗议政权的过程中入侵哈萨克斯坦,向世界表明,普京将集体安全条约组织国家视为殖民地,从俄罗斯降临的制度将在其中存在。早在2020年白俄罗斯的抗议活动期间,许多人都担心会引入俄罗斯军队来帮助卢卡申科。然后,这位独裁者在避免不必要的国际冲突的情况下自行处理了。最近几天的抗议活动,如果没有外部干预,很可能会在几天或几周内结束纳扎尔巴耶夫氏族建立的政权。
但现在,一支惩罚性的远征军已经进入该国,目的正是为了稳定这个独裁政权。任何关于恢复和平与友谊的故事都是莫斯科宣传者的公然谎言,他们试图指责 “外部势力” 组织抗议活动,同时公布俄罗斯军队向哈萨克斯坦进军的爱国视频。
人们不应指望俄罗斯社会内部对这种殖民战争有多大的愤慨 — — 对任何政治团体的镇压都难以为组织抗议活动留下空间。在白俄罗斯,镇压的情况更加惊人。唯一有趣的情况是吉尔吉斯斯坦,其议会没有批准支持集体安全条约组织在该地区的行动。
普京的行动表明,他准备支持忠于他的集体安全条约组织的独裁政权。对于莫斯科感兴趣的国家的普通人来说,这种行动威胁着建立自由社会的任何尝试。俄罗斯帝国仍然是一个人民的监狱。而哈萨克斯坦、白俄罗斯或前苏联其他地区的解放,不仅是这个国家的人民的事,也是所有不得不生活在这个帝国中的人的当务之急。
我们只希望哈萨克斯坦人民能表现出足够的决心,不仅要打倒托卡耶夫,还要打倒普京。
俄罗斯无政府工团主义者和无政府主义者关于哈萨克斯坦局势的声明
我们,俄罗斯的无政府工团主义者和无政府主义者对哈萨克斯坦劳动人民的社会抗议表示充分和完全的声援!
哈萨克斯坦目前爆发的社会抗议,是新世纪以来最突出、最耀眼的一次,成为该国石油工人和其他类别工人罢工斗争浪潮的顶点,自去年夏天以来一直没有停止。
哈萨克斯坦的劳动人民逐渐从2011年纳扎尔巴耶夫独裁政权组织的对无产者的可怕屠杀中恢复过来,并开始不断寻求更高的工资和建立工会以及其他工人协会的能力。大多数人的贫困、统治阶级对劳动力的残酷剥削、物价上涨、日常压迫和缺乏权利,使劳动者的处境无法忍受,迫使他们团结起来加入抗议行动。
最后一根稻草是2021年12月数万名石油工人被解雇,以 “抗击大流行病” 为借口实行 “卫生”专政,并苛刻地提高了燃气价格。1月3日,工人的大罢工在曼吉斯套地区开始,并很快蔓延到该国其他地区。在哈萨克斯坦的前首都阿拉木图,抗议者和镇压部队之间爆发了冲突;有数十甚至数百人被杀和受伤。在抗议活动中,弱势人群,主要是年轻的失业者和国内流民,实施了民众征用行动,摧毁了许多大型购物中心、商店和银行分行。在一些情况下,部队拒绝向起义者开火。
国内的抗议活动是自发的,没有经过任何协调;因此,其参与者提出了各种各样的、往往是相互矛盾的口号和诉求。我们作为无政府主义者,首先支持其中那些具有明显和明确的社会导向、并将哈萨克斯坦的罢工和起义与近年来众多的选举主义抗议和政治改良派区分开的诉求。这些要求在抗议集会和社交网络中传播:取消燃气价格的上涨;增加100%的工资;取消提高退休年龄的政策;采取措施解决失业问题;取消强制接种COVID-19疫苗的政策、取消封锁和歧视性的隔离措施,等等。
为了终结社会反抗并赢得时间,惊恐的政权被迫做出让步:宣布降低燃气价格,将 “社会重要” 商品的价格冻结180天,解散政府,并将事实上的独裁者、亿万富翁纳扎尔巴耶夫从哈萨克斯坦安全委员会主席的职位上撤下。但这些都无济于事。西方石油公司坚持要求托卡耶夫总统恢复资本主义秩序。国家的统治者实行紧急状态和宵禁,禁止集会和罢工,并对抗议者和革命者发起了惩罚性行动,血流成河,逮捕了成千上万的人。
应哈萨克斯坦政权的要求,以俄罗斯联邦为首的军事政治集团的一些国家的军队被带入该国镇压社会抗议活动。他们被要求履行世界资本宪兵的角色,践踏社会反叛的火焰,直到它的榜样、口号和要求传播到其他国家,被工人罢工和反对广泛的专制及其种族隔离制度的大规模抗议所吞噬。
我们,俄罗斯无政府工团主义者和无政府主义者,强烈谴责对哈萨克斯坦劳动人民的社会抗议的任何镇压,以及克里姆林宫领导的可耻的反革命外国干预。
我们谴责各种政客利用哈萨克工人的社会抗议,以便自己爬上权力的顶峰,重新分配有利于他们自己的财产的任何企图。
我们坚定地、坚决地、毫不犹豫地站在哈萨克斯坦当前的社会反抗一边,并呼吁俄罗斯和全世界的劳动人民对哈萨克表示实际的支援。
满足哈萨克斯坦工人的社会要求!
停止镇压哈萨克斯坦的抗议活动!
释放所有被捕的抗议者!
结束外国干预!
干预者可耻!
—— 无政府主义者倡议 StopTotalControl;CRAS信息委员会,IWA在俄罗斯地区的分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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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éclaration des anarcho-syndicalistes et anarchistes russes sur la situation au Kazakhst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