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规模监控到种族压迫、从拦截上访到广电总局：美国巨头如何壮大了中国的反乌托邦维稳系统
甲骨文绝不是唯一的，几十年来，美国巨头公司一直在这样为中国警察和军方服务
中国的：
金盾工程
对维族人的压制
全国大规模监控
网格化管理
高压维稳
“智能城市” 反乌托邦地狱
拦截上访
实时监控任何抗议活动和聚会
大数据 “智能警务” 一键式
自动车牌识别
对车内的司机进行面部识别
存储多年的高清监视视频
监视数十亿的社交媒体图片 ……
国税局
警察
城管
公安
人民武警
各级政府部门
臭名昭著的广电总局
国家体育总局
社保部门 ……
以上这些东西的共同点是什么？—— 答案是：他们使用的都是美国巨头提供的技术，几十年来。
今年初我们已经发布了这篇文章的背景，见《10年，美国巨头帮助中国构建的反乌托邦地狱》，其中已经提醒了，这些泄露文件横跨10年，说明美国巨头对中国警察和军队的服务*至少*10年，而不是 “只有” 10年 —— 事实上是20年，甚至更多。
请注意，并非甲骨文一家美国巨头在这样做，这是2019年的报告《硅谷争夺中国：西方科技寡头在东方圆形监狱的投建中举足轻重》，以及《谷歌和IBM如何帮助中国建立大规模监视系统》，而当时正是特朗普对中国 “贸易战” 的同期。您可以在我们的列表-4 “作恶者：谁在帮中国” 中看到详细内容。
那么，他们是如何做到的？
为此次活动印制的标语上写着：“建立新型的战略伙伴关系”。两家公司的logo的艺术剪影装饰了整个舞台；巨大的蛋糕上的糖霜卷成了一个红色的 “20”，以庆祝甲骨文和其最重要的中国代理商之一之间二十年的合作。
这是2018年的背景，当时甲骨文高管与中国的神州数码的管理层齐聚一堂，神州数码是一家位于北京的分销代理商，被外国科技公司做为踏板用来进入中国市场。
根据神州数码网站上的描述，甲骨文公司高级副总裁兼中国区总经理李翰璋(Roger Li)发表了讲话，赞扬了两家公司之间深入和持续的合作。他的团队与北京神州数码的代表合影留念，包括一个精心设计的镜头 — — 他们一起将手放在一把蛋糕刀上。
这次活动表明，以数据库著称的美国巨头跨国公司甲骨文公司与其长期的中国合作伙伴之间的关系正在加深。不久之后，甲骨文公司将神州数码评为全球 “年度最佳合作伙伴”。在深圳举行的2019年甲骨文软件开发者大会上，神州数码的首席技术官获得了一个主题演讲的机会。而神州数码的董事会包括一名前甲骨文中国区副总裁。
但甲骨文与中国经纪人之间的关系存在很大的问题。甲骨文宣称 “维护和尊重所有人的人权”，并表示其合作伙伴应该与甲骨文本身 “有相同的使命和愿景”；其联合创始人拉里·埃里森(Larry Ellison)曾批评竞争对手谷歌 “进入中国，为中国政府监控其人民提供便利”。但是北京的神州数码及其子公司网络是用于建立中国监控国家的技术的重要传播者。在该公司的产品中，有为中国警察和国防实体提供的服务 — — 正如甲骨文自己的网站上所宣传的那样。
如果您错过了《为什么说 Google 搜索能否成功回归中国市场根本不重要？》
如本文最初的那篇文章中的披露，甲骨文公司的员工一直在向中国警方、甚至与军方有联系的客户推销该公司的大数据分析软件，而且并非只有中国 — — 巴西、墨西哥、巴基斯坦、阿联酋这些众所周知的专制国家的警察和准军事部队也都在使用甲骨文的大数据产品。在甲骨文网站上发现的文件表明，至少有两个中国省级警察局使用该软件来分析监控数据。当时甲骨文的公关 Jessica Moore 否认实际合作。
但是，一位前甲骨文高级主管反驳了这种公关说辞。在旧金山举行的2017年甲骨文开放世界大会上，他介绍了中国一个未提及名字的省级警察局的一个监控项目。他告诉记者，该中国警察部门曾使用过甲骨文的软件。
甚至 Moore 自己也留下了一种可能性，即 经纪人可能将用甲骨文技术构建的大数据分析软件出售给警察部门。她说：“第三方或系统集成商可以在我们的技术基础上开发产品”，尽管她声称这种可能性非常小。
现在，The Intercept 已经解开了这个代理商网络 — — 并发现美国巨头甲骨文公司与向中国政府出售监控技术的经纪人之间有着深厚而长期的关系。
除神州数码外，甲骨文的网站还将中国电子信息产业集团（CEC）的一家子公司列为合作伙伴，该公司是一家国有企业集团，去年因其军事关系被美国国防部列入名单。该子公司长城计算机软件与系统公司的网站描述了与中国公安部和省级公安部门的广泛合作。该公司的网站说，该公司帮助开展了所谓的 “反恐” 工作（这一术语通常用于指对新疆穆斯林少数民族的镇压）。据中国国家通讯社新华社报道，长城公司还参与了一个涉及使用甲骨文数据库的边境管制和大规模监视的系统。
关于中国边境的一个小视角《中国迫使游客安装监视恶意软件》；
关 于所谓的 “反恐”《“反恐”如何变成了人权灾难？》；《可怕的“连点成线” 和互联网审查 — — 监视之恶（四）“反恐”歧途》；《从冷战到反恐战争：专制 “解决方案” 带来的危害往往大于其表面上旨在应对的威胁》；《新的国内反恐战争即将来临，问题是，它会遇到多少反对》
另一家中国经销商 Sinobest 在甲骨文的云市场上宣传一种 “警察综合信息系统”，该系统在美国公司的技术上运行。
Sinobest 将该应用描述为适用于 “打击、预防、管理、控制” 社会，这是一种维稳高压的和数据驱动的警务形式。科隆大学研究中国警务的法律学者丹尼尔-斯普利克（Daniel Sprick）说：“这意味着该技术被用来撒下一张非常广泛的大网，不仅包括所谓的犯罪活动，还包括当局不喜欢的所有其他行为或条件”。
还有一个合作伙伴是中国的 “人大金仓”（Kingbase），在甲骨文网站的一个专题页面上被描述为拥有用于 “国防战争工业” 的产品 — — 军工综合体。
第五家公司，即 新疆惠文网络信息技术有限公司，与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广泛合作，该公司经营着许多用于系统性迫害穆斯林维吾尔族和其他少数民族的拘留营。甲骨文公司此前告诉 The Intercept，它向负责监督该地区治安的新疆公安局出售这些技术，直到2019年。那一年，该机构被美国商务部列入名单。
甲骨文的公关 Moore 告诉 The Intercept，尽管 “人大金仓” 和Sinobest在甲骨文的网站上有网页，但它们并不是目前的甲骨文合作伙伴。她说，甲骨文公司确实与中国电子信息产业集团（CEC）的子公司长城公司合作，但根据美国国防部的条款，这种关系是允许的。她补充说，甲骨文公司没有涉及长城公司的警察或军事交易记录，但该经纪人曾代表甲骨文公司与中国国家税务总局开展业务。
Moore 说，新疆惠文的确是一个合作伙伴，直到本月初其会员资格到期，甲骨文公司现在正在审查该公司的合作伙伴资格。
神州数码没有回应评论请求，多次致电时也无人接听。长城公司、“人大金仓”公司、和 Sinobest 都没有回应通过电子邮件发送的问题和通过网站提交的问题。一位接听新疆惠文电话的人称，该代理商没有员工回答媒体的询问。该公司在2020年6月的一份招聘信息中将甲骨文描述为合作伙伴。
在美国科技公司中，甲骨文绝不是唯一一个依赖经销商进入中国的美国巨头公司。几十年来，这些美国科技巨头一直在利用经销商为中国企业和政府官员提供所需的资源。
在过去八年里，第三方机构变得更加重要。2013年，美国国安局吹哨人爱德华·斯诺登披露，美国巨头科技公司一直在协助美国国安局进行间谍活动，这在中国政府内部敲响了警钟，引发了一场清除中国政府供应链中的外国技术 — — 或至少是外国直接控制的技术 — — 的争夺战。
为了坚持市场准入，西方公司向经纪人靠拢。甲骨文公司则允许神州数码的一个子公司将其强大的服务器硬件 “本地化” — — 该硬件是为甲骨文数据库量身定做的 — — 于是结果就显示为由该中国子公司生产的机器。这台服务器最近被卖给了北京警方，作为一个基于云的大规模监控项目的一部分。
甲骨文公司与经纪人的合作说明了西方公司在推动中国的监控方面所扮演的角色 — — 《中国的反乌托邦监视国家是美国制造的》。
像神州数码这样的经纪公司往往与多家外国公司合作 — — 神州数码的合作伙伴还包括亚马逊网络服务、IBM和微软（在初步搜索中，无法在其他外国公司的网站上找到神州数码列出的与政策有关的技术产品）。
甲骨文公司副总裁 Ken Glueck 认为，甲骨文公司在中国和其他地方的做法 “都符合法律规定”。他在接受 The Intercept 的电话采访时说：“我们超越了人们对出口管制条例的预期。我们对合作伙伴进行审查，而且我们在全球范围内都有终止合作伙伴关系的记录，只要我们认为这种关系存在一些违规行为。”
但是，出口管制法有明显的漏洞，特别是在涉及到新兴监控技术时。担心中国和其他地方的警察使用美国技术的人权倡导者呼吁彻底改革美国的出口管制制度。
在这里看到报告《国家级监视赞助商：这些政府如何协助其他政府对公民进行间谍活动？》
同时，Moore 淡化了甲骨文影响合作伙伴的能力。她在3月份说：“我们毫不怀疑，所有的中国合作伙伴都会开展令人反感的业务”，她补充说，甲骨文只能控制涉及其工作的交易。在另一封电子邮件中，她写道：“这些都是公平的关系，在实践中以及根据合同，几乎总是比在公开的营销网站上所表示的要有限得多。”
但是在甲骨文中国公司与神州数码的周年纪念活动上，据报道，董事总经理李翰璋描述的不是一种公平的关系，而是 “携手前进” — — 蛋糕刀上重叠的手强调了这种评论。
代理商的崛起
长期以来，在中国经营的外国技术公司一直面临着一个两难境地：为了获得市场准入，他们必须要放弃一些东西。在某些情况下，这个东西就是他们的技术 — — 通过与中国公司和当地研发中心建立合资企业而泄露出去；在其他情况下，需要放弃的是他们的既定价值观。而且往往两者要同时放弃。
甲骨文公司很早就进入中国了 — — 1986年，根据其网站上的介绍，到2008年，甲骨文在中国有四个研发中心。据报道，那是甲骨文的联合创始人埃里森亲自在北京选址的。该公司在2013年建立了第五个中心，并在2019年关闭了其北京的中心。甲骨文公司不愿透露其他中心有多少仍然开放。
到21世纪初，甲骨文在中国取得了重大进展。当时中国政府正在推动对关键技术的本地控制，但是当时还没有高质量的中国制造可以替代甲骨文的先锋数据库软件。同时，建立数据基础设施的中国地方官员被品牌名称所迷惑，而甲骨文的名字就是用于处理大量信息的关系型数据库的黄金标准。
结果，中国政府甚至在敏感领域也使用了甲骨文的技术。根据甲骨文公司网站上的介绍，其技术为大规模互联网监控项目 “金盾工程” 提供了动力，同时也为中国的网格化管理系统提供了试点，这是一个邻里之间的群众斗群众社会控制网络。
在这里看到，关于网格化管理《泄露：中国庞大的警察数据库》
关于 “金盾工程”《西方如何养肥了华为又”成就了”种族灭绝监视综合体？》
加拿大西蒙菲莎大学(Simon Fraser University)研究新疆警务的人类学家达伦·贝勒(Darren Byler)说：“在帮助中国公安局识别没有适当登记的维吾尔人并强迫他们返回新疆方面，甲骨文发挥了重要作用，许多人被拘留在那里”。
后来的一份甲骨文文件称，甲骨文服务器被中国人民武警使用，这是一支专注于国内维稳的中国准军事部队。当被问及甲骨文文件声称与军事实体有业务往来时，甲骨文发言人 Moore 说：“我们否认任何非法或未经授权的军事工作的交易，这与原始交易时的出口法律和法规一致，并适用于任何正在提供的产品支持。”
2012年，公司总裁马克·赫德（Mark Hurd）在一次电话会议上告诉投资者，甲骨文正在 “加强” 其在亚洲的业务。然后，斯诺登的文件使甲骨文的中国工作陷入困境。在香港的一家酒店，斯诺登帮助披露了美国国家安全局已经获得了对苹果、Facebook、谷歌和其他公司系统的访问权。这一消息让中国政府官员感到震惊，他们担心对美国技术的依赖使中国容易受到美国间谍活动的影响。
在这里看到《互联网霸主的时间线 — — 他们将互联网视为间谍、破坏和战争的主场》
尽管在斯诺登泄露的关于美国国家安全局的 “棱镜” 监视项目的文件中没有提到甲骨文，但是，由于其数据库被中国政府各部委广泛使用，甲骨文公司也受到了审查。
“有时在美国，我们会忘记斯诺登事件对北京的网络安全和政策的思考有多大影响”，新美国安全中心兼职高级研究员、中国军事战略专家 Elsa Kania 说，“在中国国家媒体所称的’棱镜门’之后，对甲骨文等外国公司的压力和怀疑增加了。”
埃里森并没有帮助这种情况。在其他美国科技公司正试图与美国国安局保持距离的时候，他向当时的CBS广播公司新闻主持人查理·罗斯为该机构辩护。埃里森在2013年8月关于NSA监控的采访中说，“这很好，它是必不可少的。” 他还问道：“谁听说过这些信息被政府滥用？” 尽管美国人正因911事件后十年中的大规模监视噩梦而感到不安。
如果您错过了《从冷战到反恐战争：专制 “解决方案” 带来的危害往往大于其表面上旨在应对的威胁》
采访播出几天后，中国公安部采取行动，对甲骨文、IBM和计算公司EMC进行调查。随之而来的是一场 “去IOE” 中国供应链的运动，这意味着移除IBM、甲骨文和EMC的技术 — — 或者至少是通过中国的销售商来清洗它们。
由于美国公司努力保持自己在中国的市场准入，它们作出了进一步的妥协。微软在北京开设了一个所谓的 “透明度中心”，允许中国对其产品的源代码进行审查。IBM与位于北京的经纪公司 Tamsun 合作开发了本地数据库，作为交易的一部分，交出其 Informix 软件的源代码。甲骨文与神州数码合作，使其硬件适应中国市场。与另一家中国公司东软合作，甲骨文还试图打入中国的 “智能城市” 业务，这一举措反映在其网站上发现的文件中，这些文件详细说明了数据驱动的监控是智能城市模式的一部分。
在这里看到，关于您被剥夺了什么《“智能城市”究竟是个什么鬼？！》
智能城市的根本性质：《被俘虏的城市：为什么人们会接受可怕的军管？》
对于指望中国市场实现利润增长的公司来说，“去IOE” 运动远非理想。但是，由它授权的代理商提供了一个优势，他们帮助掩盖了有争议的技术的销售 — — 尤其是可怕的监视技术，避免了来自美国政府和人权活动家的指责，他们担心西方技术被用于在中国实施技术专制主义的方式。
乔治敦安全和新兴技术中心的研究分析员艾米丽·温斯坦（Emily Weinstein）说：“我们看到经纪人出现了，而且变得更加重要，成为保持地下运作的一种方式”。她曾写过关于美国科技公司在中国的秘密同谋的文章。
然而，中介交易并不完全是秘密的。中国政府公布了详细的采购公告，概述了各部委和部门采购的技术。与警方的报告一起，这些报告说广东、江苏和云南等省的警方最近都购买了甲骨文数据库。中国的公安部也是如此，它负责监督全国的警察。中国国务院建立的一个在线市场指出：“甲骨文数据库在中国的各个领域都有应用，比如各级政府的电子政务系统”。在其他领域中，它列举了所谓的公共安全 — — 就是维稳。
采购记录显示，神州数码或其分支已将甲骨文数据库、应用程序和中间件授权给了多个政府客户，包括国家广电总局，这是中国负责审查制度的实体之一的旧称。这些交易中的一些是有利可图的。例如，2018年为中央政府的国家体育总局提供的甲骨文数据库软件的项目，为神州数码带来了近1980万元人民币（290万美元）的收入。不知道其中有多大一部分给了甲骨文。
神州数码还通过另一个来源为甲骨文带来了资金：本地化的甲骨文数据库服务器，即 登云一体机。
甲骨文服务器，中国制造
甲骨文公司网站上托管的一份介绍中详细介绍了登云一体机的由来，该介绍称，该美国科技巨头和中国神州数码于2016年9月签署了一份涵盖甲骨文硬件转让的协议。根据该协议，甲骨文同意协助神州数码的子公司云科中国推出该服务器，这是一台旨在运行甲骨文关系型数据库的高大机器。根据神州数码网站上发布的说明，甲骨文将提供营销、项目管理和技术支持。甲骨文公司的营销文件吹嘘该服务器适合处理敏感数据，并可用于云计算。
甲骨文发言人 Moore 淡化了合作的程度。她说：“神州数码登云的产品只是对甲骨文旧版本硬件的重塑”，她说，“它不涉及任何形式的联合开发或知识产权转让”。甲骨文公司说，登云公司是由甲骨文公司的 Exadata 数据库机器的 “部件” 制成的，该服务器被甲骨文公司作为 “运行甲骨文数据库的最佳平台” 向美国和其他地区的企业和政府客户销售。云科中国为最新的登云一体机给出的规格与甲骨文为 Exadata X8–2 列出的规格完全相同。
根据甲骨文的介绍和云科中国的网站，在甲骨文签署登云协议的四个月内，广东省一家工厂的装配线正在生产这些机器。介绍说，同月，河北和陕西省的省政府社保部门收到了第一批登云服务器。
第二年，云科中国在甲骨文的一个会议上展示了其中一台服务器，根据该公司的网站。
目前还不清楚登云一体机与甲骨文推销其数据分析软件供中国警方使用的东西有什么交集，但该产品有助于甲骨文及其合作伙伴向客户追加销售与其数据库配合使用的先进软件。一位接近经纪人行业的消息人士说，像甲骨文这样的公司经常向现有数据库客户推销额外的产品。
显而易见的是，对甲骨文来说，登云交易意味着在其中国业务面临危险的时刻，其数据库将继续无处不在，而且是必要的。这家美国科技巨头似乎一直在协助中国神州数码和其他代理商公司进行销售。从该科技巨头的网站上下载的近十份甲骨文营销文件中都提到了这个登云公司。
登云的本地联系成为销售的一部分。一份2016年的甲骨文文件在时间轴上描述了该公司与神州数码的合作，在轨迹的最后提到了 “国产” 的登云公司。后来的一份销售文件向中国政府的云计算客户介绍了甲骨文的技术，称登云是 “自主可控的”，这个词在中国被广泛用来指中国制造的产品，没有外国实体的直接监督，也没有后门。
到了登云交易的时候，神州数码已经进入了监控工作中。在2018年8月的一篇文章中，也就是在它和甲骨文庆祝合作20周年前不久，神州数码在其网站上宣布了一项名为 Deeplan 的地理空间工作。该项目使用手机数据 — — 显然是从电信巨头中国移动获取的 — — 以生成显示潜在人群的热图。据该网站称，其目的是 “实时监控人们的活动”，以 “提高警察的效率”。界面上的一张明显的图片显示了个人模糊的名字，以及人们的电话号码、准确位置和来源城市。该网页称，警方可以利用该热图将一个省内外的人分成几组，这一功能可以被用来追踪抗议者、或上访者。负责该项目的神州数码子公司华苏科技，目前在其网站上列出了一个职位空缺，招聘专门从事地理信息系统（GIS）的软件开发工程师 — — 其中的要求是熟悉甲骨文数据库。
登云的努力很快也与中国的压迫性实体联系起来。2018年，该服务器被卖给了中国国家地理信息中心，该中心负责监督对警方工作至关重要的地理空间工作。
最引人注目的是，3月9日，北京市政府宣布，它将支付270万元人民币（41.49万美元）购买一台登云机器，作为所谓的 “智能警务项目” 的一部分。虽然表面上侧重于交通，但是，该项目是中国 “警务云” 的一部分，这是一项大规模收集和集中公民信息的项目，受到人权观察的批评。
该项目的一份采购文件描述了试图阻止抗议活动或大型集会的警察感兴趣的功能，包括自动车牌识别，识别首次进入城市的汽车，以及对车内的司机进行面部识别。它还将服务器描述为警务项目的必要组成部分，并指出该项目需要购买经过认证的甲骨文数据库，以及 “至少有一名甲骨文认证的工程师”。
甲骨文公司副总裁 Glueck 声称，登云服务器太过基础，在任何一种雄心勃勃的监控项目中都用不上。他说：“这个产品不是那种你甚至可以运行一个监控系统的设备。这并不是说我们没有不同的硬件能力，但这是一种非常有限的、小规模的设备。”
但是，甲骨文自己的营销材料则夸耀说，登云可以用于大数据和高性能计算。云科中国的传单单独说，该服务器在每个架构上提供3.0PB的磁盘容量 — — 足以存储多年的连续高清视频或数十亿的社交媒体图片。
甲骨文与代理商的关系是一个值得警惕的故事。
启用数据驱动的警务工作
对于许多在中国经营的西方公司来说，经纪人提供了一种合理的推诿，使他们能够声称他们只是提供 “中立的工具”，当这些工具被用来监视中国人口时，他们不承担任何责任。但是，甲骨文公司很难对神州数码提出这样的要求：该公司在这家美国科技巨头自己的网站上被注明销售甲骨文技术配置的面向警务的产品。
在神州数码的 Oracle.com 合作伙伴页面上，有一个这样的产品，叫做 “政府行业信息安全解决方案2.0”。
一份关于该 “解决方案” 的中文帖子称，神州数码可以为中国警察、军队和其他进行广泛监控的实体提供IT维护和管理。这包括为中国的1203项目工作 — — 该项目致力于连接中国各地的维稳数据基础设施。
合作伙伴页面还介绍了为令人生畏的城管工作的情况，这些城管人员因对街头小贩施暴而闻名。它还吹嘘说，神州数码可以帮助当局维持一个 “综合警务平台”，这个术语用于描述数据驱动的警务软件。该页面指出，该解决方案旨在建立在甲骨文的数据库、操作系统和虚拟机上运行。
中国法律学者 Sprick 在检查该网页后说：“这清楚地表明，甲骨文没有回避向中国党国提供关键的技术基础设施”。
神州数码是甲骨文管理服务提供商，这是一个令人羡慕的认证，该美国科技巨头称需要每年进行第三方审计。甲骨文公司拒绝就其在中国的审计内容发表评论，称，甲骨文已经根据审计结果结束了在中国的合作关系，但不愿透露细节。
当被问及神州数码的合作伙伴页面上描述的警察援助时，该巨头公司的发言人 Moore 含糊其辞。她没有否认这个项目，而是说，基本上，它没有那么糟糕。她指出，该解决方案包括其他非警务的政府工作。“对全文的研究表明，你引用的部分几乎完全是’优化’其他解决方案，几乎所有的解决方案都是完全良性的”，她说，“如果你反对’视频会议优化’，我们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回应”。然而她忽略了该解决方案描述了为中国军事客户进行的视频会议优化工作 — — 为 “国防工业” 中一个未指明的 “军队办公室”。
“我们对监视可能有不同的定义”，其副总裁 Glueck 说。但当被问及甲骨文对监视的定义是什么时，他转移了话题。他没有回答，而是建议记者去调查该科技巨头的竞争对手。⚪️
HOW A CHINESE SURVEILLANCE BROKER BECAME ORACLE’S “PARTNER OF THE YEA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