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关注的周年纪念
"反贼" 的角色本应旨在与当权者争取 "人民" 的支持。但一直以来却有这样一群 "反贼",他们立足于对人民的鄙视 …… 这样的人能上台吗?如果能,之后的结果是什么?
转帖(5月5日)—— 关于政治游戏
政客的游戏就是在公众能量的浪潮中冲浪的游戏。以俄罗斯为例,在目前的大浪中,有四个浪尖可供政客们保持漂浮状态:
1. 机会主义 — — 与 “普京多数派”合作,确保俄罗斯的总统选举,总体上帮助 “坚守阵地”。风险相对较低,但竞争巨大,奶油最丰厚的席位早已被占用了。这个市场的垄断者当然是统俄党。
2.反对派 — — 与心怀不满的公民合作,向当局推销能 “使这些异议分子保持在系统容忍范围内” 的服务。类似于动物园管理员的工作。其风险在于玩 “我代表人民” 的游戏(见纳瓦尔尼或格鲁季宁的案例)。市场由共产党和自民党瓜分。
3. 极端爱国主义 — — 这是个新浪尖,它刚刚获得势头,当然,对于真正想提高自己地位的反精英政客来说,这似乎非常有吸引力。然而,这股浪潮的能量如此之大,溺水的几率比攀升的几率要高得多。其吸引力来自于突然打开“机会之窗”的感觉。其中的玩家也是很出名的 — — 从战犯伊戈尔·斯特列尔科夫和弗拉基米尔·克瓦奇科夫,到富有的混蛋康斯坦丁·马洛费耶夫和科尔穆金娜,再到寡头普里戈任。
4. 社会 — — 一个不那么明显但同样值得一提的浪潮,反映了对各种社会问题的政治代表的诉求。包括各种权利的空间:消费者、劳工、生态、宗教、民族文化,等等。这一浪潮几乎不可能形成大政治,但作为闯入竞争舞台的一种方式是可以接受的,政客们只是借用它来刷自己的人气。中右翼自由派“新人”党正在和其他权利组织、工会甚至侨民,同在这个尖上。
只有这4个浪头。每一个都已经被玩烂。幸运的是建制已经没有希望这是很多人都开始明白的道理。如果问大选有的看吗,还有点,但不要指望 选举政治 能带来任何实质性的改变就行了。
#Elections #Politics
摘录(7月12日)答读者问 ——
…… 任何小的疏忽都会导致权力的积累,因此文化必须反对这种积累,无政府主义者知道并承认这一点,但从意识形态上来说,在意识形态的基本原理层面上他们理解它,但他们没有在文化上进行编码。文化是比意识形态更有效的东西。
意识形态和文化的区别在于,意识形态只为你提供理由,而文化能让你有所感悟。
这正是为什么无政府主义者和共产主义者大多不容易动员人们,而法西斯主义者却让很多人着迷。为什么特朗普如此善于让人们团结在他身后。人们喜欢他,喜欢他所代表的东西。他代表的是对现状的斗争,这种斗争不是从经济方面来定义的(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就会维持现状),而是从他所代表的文化力量方面来定义。因为民主党人代表着文化精英并那样说话,而特朗普不这样做,他只是直截了当地骂他们。他说的东西使他看起来比奥巴马、克林顿或拜登更适合于蓝领工人。
现在将其与无政府主义者相比较。无政府主义者试图通过呼吁人们的理性并给出理论论据来告诉人们一些错误的事情正在发生,而法西斯主义者只需要以人们想要的方式让人们感到兴奋就可以了,无论是看到大建筑、大火箭、华丽的制服和游行、以他人为敌,还是 竞争 和 战争……。所有这些东西都是为了让人们真正“享受”法西斯主义(你可能会认为法西斯主义对工人来说是至少不愉快的,但他们的确喜欢看到有更大的扩音器的聚会,这让他们觉得自己是更大的胜利的一部分)。有些人真的渴望法西斯主义因为它让人感觉很有趣,战争和种族灭绝、以及把别人放倒就如 鱿鱼游戏,是一件可以让不少人拍胸脯感到自豪的事。尤其是那些长期处于压抑中的人。
这个对比·绝·非·意·味·着要求无政府主义者向特朗普或莫迪学习。相反,你应该向黑豹学习。弗雷德汉普顿为了具体化一项运动,开始给黑人孩子提供免费食物,甚至邀请白人、黄种人、棕色人,并发展了一个彩虹联盟。他是黑豹党的成核点,在某些方面也是领袖。他知道如何发表不带任何争议但又让人感到愿意一起跟上来复述 “我是革命者,我是无产阶级,我就是人民” 的演讲。
所有政治机构都需要这样的成核点,在某些情况下拥有领导人可能是件好事。但是,*不*可*取*的*是指挥官。这两者之间是*有*根*本*性*区*别的。在这里我要引用一位耶稣会传教士谈论采集者部落的话:
「他们认为自己生来就应该享受野驴驹那般的自由,不向任何人致敬,除非他们愿意。他们已经责备我一百次了,因为我们害怕我们的船长,而他们却嘲弄和取笑他们的首领。他们首领的所有权威都在舌头上;因为他口才非常强大;而且,即使他死命地说话和说教,他也不会被众人所服从,除非他讨好众人。」
这就是我所区分的作为成核点的 “领导人”与作为权威的 “指挥官” 之间的区别。权威不可取,但成核点是必需的。
具体说。以变形虫或水母为例,它们的运动效率很低,不像蛇、老虎或猴子。为什么?因为他们没有骨骼。有骨骼支撑的结构就能大幅提升速度。社会政治机构也需要这样的结构,这些就是权力节点和核子,也是为什么黑豹党需要一个弗雷德·汉普顿,他并不是指挥官,而只是核,雨滴在凝结前需要一个凝结核,就像泥土颗粒或其他东西,没有核就不会下雨 ……
1993年9月21日开始~10月4日结束的俄罗斯联邦政变30周年纪念被乌克兰的炮火所吞没,几乎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但这两件事是直接相关的,甚至可以说一个是另一个的结果。
“进程” 仍在继续
莫斯科的那场 “小内战” 与2013–2014年的乌克兰起义有许多相似之处,但也有许多不同。其中之一是,当时莫斯科事件的发展速度比二十年后的基辅要快得多,并以抗议者的失败而告终。
早在当年的10月2日,抗议者就在斯摩棱斯克广场上与防暴警察大打出手,防暴警察在抗议者的猛烈回击中撤退;第二天,白房子(保卫者称其为 “苏维埃之家”)的纠察线被突破;之后,抗议者前往奥斯坦金诺电视塔,在那里遭到机枪扫射和手榴弹的袭击;10月4日清晨,坦克炮开始向 “苏维埃之家” 射击。到10月5日上午,最后几股抵抗力量被镇压下去。
在两个星期的起义过程内(实际上是两三天的极端暴力镇压中)有数不清的人被杀死,最微不足道的估计有一百五十人死亡,最不谦虚的估计是一千五百人死亡。请记得那是在1993年,当时根本没有人想到过乌克兰会有什么独立广场起义或任何革命。
叶利钦镇压了最后一场抵抗后,觉得自己成了这个国家的主人。不到一年半之后,由于不满车臣的过度独立,他已经开始向车臣派兵(尽管那不久前叶利钦曾亲口说过 “你们能拿多少主权就拿多少”)。当时的国防部长格拉乔夫向他承诺用一个团的兵力就能拿下格罗兹尼 — — 就像绍伊古打赌在三天内拿下基辅一样,唯一不同的是,2022年投入基辅的主要是合同兵,而1994年投入格罗兹尼的是应征入伍的士兵,就是他们开着坦克走上城市街道的。结果,战争拖了两年,“清剿行动” 比布查战役还惨烈,最后当然是以失败告终。叶利钦和他的将军们无法接受这个结果,不到三年后,他们又发动了第二次车臣战争。
与此同时,对人民的抢劫仍在继续。1993年之后,人民敢于做的最“大”的事情就是封锁铁路(以1998年夏天为标志的 “铁路战争”)。当统治阶级意识到“人民”已经被抢得干干净净了、还没被抢干净的只剩下强盗们自己、而那个总是喝得醉醺醺的独裁者随时都会垮台时,叶利钦的随从,也就是维护他的那些所谓家族,劝说这位几乎陷入疯狂的总统任命一位继任者,以保护赃物不被重新分配,并最终镇压了车臣的叛乱。
继任者承诺将车臣分离主义分子全部碾碎 “冲进马桶”,为了加强俄罗斯联邦的反车臣情绪 …. 他下令炸毁布伊纳克斯克、伏尔加顿斯克和莫斯科的多所房屋,造成300多人死亡,1000多人受伤,然后将其归咎于 “车臣恐怖分子”。直到梁赞的居民在家门口发现了几袋白色粉末,这才知道所谓的 “恐袭” 是谁干的 — — 嫌犯被发现是俄罗斯联邦安全局(FSB)特工。消息传出后,这些爆炸物袋子立即被收走了;当局沉默了一段时间后突然宣布,他们正在梁赞进行一次 “反恐演习“,袋子里装的是糖。“梁赞糖” 这个梗后来成了一个热门 meme。
那之后,普京曾一度试图履行他关于其 “冲马桶” 的承诺。后来他意识到,收买一些武装分子,让他们承认他的正式权威,要容易得多,也现实得多。就在这时,老卡德罗夫出现了。车臣正式成为俄罗斯联邦的一个普通臣民,但事实上是一个独立国家,接受俄罗斯联邦的贡品(以 “重建资金” 的形式),而这些贡品理所当然地进入了当地统治者,即卡德罗夫等人的腰包。
车臣人民受到了新的 “大清洗”,而车臣以外地区则遭受了恐怖袭击,其中最血腥的是别斯兰市的恐怖袭击(仅仅根据官方数字,186 名儿童被杀害,134 名成人人质和平民获救,13名执法人员和 31 名恐怖分子死亡)。
但普京自诩为伟大的战略家,为自己塑造了一个胜利者的形象,决定以与乌克兰的 “小规模胜利战争” 为代价来改善这一形象。顺便说,他在克里米亚发动的战争的确挺 “成功”,但这一成功让他晕头转向了,以至于他进入了乌克兰本土,并在那里陷入了无望的泥潭。2022年2月,他试图快刀斩乱麻,却没有意识到麻绳有多结实,他的剑有多钝,结果是更加纠缠不清了。他再也无法脱身,只能下令开枪、轰炸和焚烧,因为他别无他法。
换句话说,现在发生在乌克兰城镇和乡村的一切都始于那时 — — 在高加索地区、伏尔加地区、甚至在俄罗斯联邦的首都。与乌克兰的战争是一个长期进程的逻辑结果。
政府、反对派和人民
叶利钦的政治对手并不比他好多少。如果是他们处在叶利钦的立场上,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如果说那些在1991年8月反对国家紧急状态委员会的人对 1992 年生活状况的急剧恶化感到非常失望的话,那么1993年的情况就更糟了。但问题是,久加诺夫(俄共)、安皮洛夫(工党)、阿恰洛夫(国防部副部长)、以及鲁茨科伊等等这些著名 “反贼” 及其簇拥们,如果不依靠人民,单靠自己是不可能取得胜利的。他们之所以失败,是因为他们从一开始就千方百计地压制了任何基层主动性,非但没有依靠人民,反而却依靠像 “俄罗斯民族团结党” 这样的准军事组织和起初支持他们的省级傀儡。但当他们听到切尔诺梅尔金说 “你们想要搞得像莫斯科那样吗?” (指的是五一节对工党示威的大屠杀)时,他们立即就尿裤子了,表示完全服从叶利钦。
从他们自己的利益角度来看,他们都是对的。比如鲁茨科伊,他最终没有成为俄罗斯联邦总统,而是成为了库尔斯克州州长。如果在莫斯科 —— 或者对他这样的人来说更有可能也更可怕的是在外省(在一些城市活动家们已经在认真讨论向莫斯科进军的可能性)—— 爆发大规模民众起义,他会有什么下场?…… 谁知道呢。所以他们输得并不多。真正惨败的是人民。上文中提到的并不是叶利钦胜利的结果,而是人民失败的结果。
事实上,2020年明斯克发生的事件就是当年莫斯科事件的镜像。在那里,反对派更像是叶利钦在莫斯科的支持者,而当局更像他的反对者。但正如 1993 年的俄罗斯,2020年的白俄罗斯也一样 —— 反贼并不比亲政府的政客好多少,即便卢卡申科脑子瓦特了突然把权力拱手相让给反对派,其结果也不会有多好。
要想取得真正的进步,需要的并不是某些政客对另一些政客的胜利,而是人民对所有政客的胜利。就像在莫斯科一样,最高端的反对派想尽一切办法限制人民群众的作用,这导致了他们自己夺权的失败并导致人民遭受了更多的苦难。尽管明斯克没有发生枪杀事件,仅限于殴打和强奸 ……
结
当然,俄罗斯联邦当前的局势在许多方面与当时不同,但有一点并没有改变 — — 当前的俄罗斯反对派更害怕人民,而不是害怕当局。这群自由派反贼给人民提供的甚至不是群众的角色,而是替罪羊的角色,现政府的一切弊端都被归咎于人民,反对派宣称现政府的统治本身就是 “人民支持普京” 的结果。很明显,俄罗斯反对派永远不可能通过这种行为掌权,但不论怎样,人民都没好日子过。
在人民能够开始发挥独立作用之前,他们的处境只会更加恶化。顺便说一句,乌克兰当局也是这样对待他们的人民的。只是在乌克兰,人民能够作为一支独立的力量行动起来(当地悠久的传统产生了影响),“尊严革命” 的胜利和对俄罗斯军队的拼死抵抗都与此有关 —— 重申:是人民的力量,而不是乌克兰政府。遗憾的是同样的状况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生在俄罗斯或白俄罗斯。这里的人民最终能否成为独立的抵抗力量,将在不久的将来揭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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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2022年3月12日《嘲笑无知者并不会让你看起来更高贵》
亚历山大·涅夫佐罗夫不愧是著名公关。表现力强,构图生动,而且,具有侵蚀性。他在自由电台谈到了 “噩梦般的乡巴佬”,声称 “乡巴佬” 不害怕制裁打击所谓的 “俄罗斯的文明部分”;那些一直 “依赖西方” 的人,“了解西方启蒙运动、西方物质文化的力量和重要性” 的人。
是的,就如iyp在开战最初时的分析,受制裁影响最为深重是中上阶级,而不是穷人,这些中上阶级中大部分是涅夫佐罗夫这样的亲西方的自由派。现在这些人正采用着涅夫佐罗夫所代表的这般口吻,试图将自己和“普通人”切分开 — — 即 “乡巴佬”。
你在中国也会遇到同样的东西 — — 所谓的国民性论,将所有政权的罪行归于族群或国家成员的 “基因问题”。
俄罗斯政客的女儿、真人秀明星索布恰克就是这种人,俄著名记者洛沙克也是这种人,他们对克里姆林宫的每一个任意行为的反应都是粗俗的恐俄症、国民性,尤其是,对革命思想的侮辱 — — 即 虚无主义。而这一切都与推翻政权毫无关系…!
尤其是,在俄罗斯这里,因政权的罪行而对整个民族进行非人化,只能让普通俄罗斯人除了政权之外没有其他的立足点、促使俄罗斯人巩固在普京周围,加强普京的政权,使乌克兰的痛苦成倍增加。
请不要忘记,宣传/洗脑是一个强大的东西,可以用来对任何人施展魔法。甚至整个社会。必须像处理恶性疾病一样处理这种魔法 — — *而不是*去处理被这种魔法诅咒了的人:所谓的“乡巴佬”。
这种魔法没有国籍。它作用于人性本身。
如果所谓的“文明部分”想在“集体有罪”的逻辑中保持其合理性,那么这种反常的判断必须从说话者的自身开始:毕竟是这些所谓的 “俄罗斯的文明部分” 让普京上台的,今天他轰炸了核电站和妇产医院。
与所谓的“文明部分”不同,“噩梦般的乡巴佬” 被认为不具备认识和改变的物质能力 — — 太穷。普京的群众是一群脑子里装着克里姆林宫磁带的奴隶。他们既被政府鄙视 — — 因为政府剥夺了他们的主体性,也被所谓的“俄罗斯的文明部分”鄙视,后者的功能原本*并不是*谈论什么 “乡巴佬”,而是产生一种文化,帮助社会觉醒、战斗,并一起解放自己!
批评“岁月静好的乡巴佬”可以让你获得智商优越性的骄傲感,但也仅此而已了。
所谓的 “乡巴佬” 们对普京并不熟悉。与涅夫佐罗夫、索布恰克和其他所谓的 “文明部分” 不同,这些自由派既熟悉普京、又在普京的俄罗斯建立了自己的事业,并成为那里的精英和准精英 — — 普京主义的良心胜过他们盘子里的牛排。
对这些 “俄罗斯的文明部分” 来说,需要摆脱的幻觉是天真地认为他们是西方的一部分,被西方人看成“自己人”。
是的,那些 “文明” 俄罗斯人不戴老土的ushankas,不会坐在草堆上举着瓶子吹vodka,而且直到最近,他们在海外的小酒馆里总是受到欢迎。然而,人们不应将普遍的市场之“爱”与尊重混为一谈。
任何了解 “西方启蒙运动的力量和重要性” 的人都应该明白,启蒙运动是关于人文价值的。他们的持有人并不以沙文主义的方式运作。在公共话语中使用类似 “国民性” 这样的术语在西方是会不受欢迎的。
今天,一群俄罗斯知识分子、艺术家、科学家、专业人士,正揣着口袋里的三个卢布逃往塔什干和第比利斯。他们正在逃离狂热的普京主义,他们用自己的才华和专业精神与暴政做斗争。
逃离吧,逃离不仅是克里姆林宫的坦克,还有这群自由派煽动的仇视心理。这毒害了弱势人群的生活,助长了仇恨,延续了战争,并最终毁了乌克兰人。
压力首先必须施加给俄罗斯的统治精英:寡头、政客,而不是被普京的魔咒催眠的 “乡巴佬岁静”,也不是那些排着长队只为买一块卡查普里的普通老百姓。
牢记血仇!